在地下暗河边缘,众人进行了约一个时辰的休整。他们用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处理了伤口,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进行包扎,又分食了仅存的干粮,勉强恢复了部分体力。尽管疲惫不堪,但深知此地不宜久留,陈默决定立刻寻找出路。
他们顺着暗河流动的方向,在湿滑的河岸上艰难前行了数里。地下通道时而开阔,时而狭窄,空气始终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湿与陈旧气息。就在众人几乎要怀疑这条路是否真的有尽头时,赵虎率先发现前方隐约透入天光,一片茂密的藤蔓如同天然门帘般垂挂在一处洞口。
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久违的天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一股带着水汽和草木清香的清新空气涌入肺腑,众人贪婪地呼吸着。眼前是一片广阔的芦苇荡,远处,长安城那熟悉的、巍峨的轮廓在午后的阳光下静静矗立。这一刻,恍如隔世。
悄然返回京兆府时,吴王李恪早已在密室中焦急等待多时。当他看到陈默等人一身狼狈、血迹斑斑的模样,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庆幸,随即转为深重的忧虑。在听完陈默沉声叙述地宫中的惊险遭遇——尤其是“拜火冥尊”高阶祭司的现身,以及那块记载着“星陨”与“墟钥”的古老石碑后,吴王的脸色变得凝重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久久不语。
“默之,”吴王最终长叹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你每一次带回的消息,都远比上一次更加骇人听闻。若‘冥尊’势力在长安地下的根基,竟可追溯到先秦之古……这已绝非寻常邪教作乱,恐怕是关乎大唐国运,乃至……此方世界存亡的惊天巨患。”
陈默郑重点头,目光锐利:“殿下明鉴。综合目前线索,对方所图,绝非简单的改朝换代。‘墟钥’、‘彼界之门’、‘归墟’、‘牧场’……这些碎片正在拼凑出一个极其可怕的真相。我们必须尽快查明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教授’的真实身份与最终目的,以及他与‘冥尊’之间,究竟是合作关系,还是相互利用、各怀鬼胎。”
他略作停顿,整理着纷乱的思绪,继续深入分析:“还有石碑上那句‘镇于渭水之阴,龙首之原’。我强烈怀疑,长安城的地下深处,极可能存在着一个自古便有的、庞大的能量节点或者古老封印。伊万选择的基地位置、大慈恩寺地宫的建造、乃至‘冥尊’祭坛的设立,恐怕都不是偶然,它们很可能都是建立在这个古老节点之上。而我手中的玉佩,这零号令牌,它既是钥匙,但反过来看,也可能正是……松动乃至破坏那古老封印的‘楔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推论让密室气氛降至冰点时,一名吴王的心腹侍卫未经通传便匆匆入内,神色紧张地呈上一份烙有紧急火漆的密报。
“殿下,陈尚书,刚刚收到的八百里加急!来自辽东、新罗乃至倭国沿海的紧急军情!”侍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近三日来,上述地区沿海同时出现大规模异常!海面漂浮无数死鱼,蔓延数十里,海水颜色变得如同墨汁,更诡异的是,入夜之后,有浓稠的幽绿色光芒从海底不断透出,映亮夜空,并伴有持续不断的、仿佛来自深渊的低频嗡鸣……各地渔民惊恐万分,皆传言是海底‘龙宫’即将现世,或是妖魔苏醒之兆!”
陈默与吴王猛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海底异象,频率加快,范围急剧扩大……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与“神陨之眼”秘境的崩溃,以及长安大慈恩寺地宫能量的失控,在时间上如此契合,这难道仅仅是巧合?还是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跨越空间的恐怖联动?
风暴,已不再局限于长安一隅,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整个东亚沿海地区疯狂蔓延。
陈默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的玉佩,那温润的玉石此刻竟似乎在微微震颤,与那遥远海域传来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低频嗡鸣,产生了一丝细微而令人不安的共鸣。
真正的、关乎存亡的对决,正在以远超所有人预料的速度和规模,无声而迅猛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