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内,任晖地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动:将军,今日又抓获三个散布谣言的细作!都是本地人士,咬定是听路人所说。
陆逊正在批阅文件,闻言笔锋未停:可问出幕后主使?
都是些市井无赖,收了铜钱传话罢了。任晖咬牙切齿,但末将查到,最先传出谣言的,是赵家米行的伙计。
赵家?陆逊终于搁笔,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可是赵范同族?
正是!赵范虽已被杀,其族弟赵阳在城中经营米行。任晖压低声音,要不要……
陆逊抬手制止:打草惊蛇反为不美。他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摇曳的竹影,谣言伤人,不在刀剑之下。刘将军那边可有异状?
任晖摇头:刘磐将军近日操练兵马,对谣言充耳不闻。倒是他麾下几个校尉……
话未说完,侍卫匆匆来报:刘磐将军求见!
刘磐大步流星走入,甲胄上还带着晨露。他脸色阴沉,将一封信拍在案上:陆将军请看!
陆逊展开信笺,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刘将军世镇长沙,今反屈居小儿之下,岂不羞哉?陆逊实为江东细作,欲献城于孙权……
今早插在我营门上的。刘磐冷笑一声,从怀中又掏出两封,这已经是第三封了。
任晖怒发冲冠,佩剑铿然出鞘三寸:大胆!这分明是离间之计!
刘磐却出人意料地摆了摆手:我刘磐虽是个粗人,还不至于被这等拙劣把戏蒙蔽。他直视陆逊,眼中精光闪烁,将军,这幕后之人,必在城内。
陆逊指尖轻抚信件,忽然抬眉:刘将军,可愿陪我演一出戏?
刘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声震屋瓦:陆将军有何妙计,但说无妨!
陆逊示意二人靠近,低声细语一番。刘磐眼中光芒越来越亮,最后重重拍案:妙!就这么办!
……
一个时辰后,长沙城内突然炸开惊人消息:太守府中,刘将军与陆太守当众翻脸!
太守府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只听里面传来刘磐雷霆般的怒吼:陆逊!你一个江东来的书生,如今城内谣言四起,你作何解释?
人群哗然,纷纷伸长脖子往里张望。只见大堂之上,刘磐怒目圆睁,手指几乎戳到陆逊鼻尖。而一向温文尔雅的陆逊此刻竟勃然变色,一把将案上文房四宝扫落在地,墨汁溅了一地。
刘磐!你这匹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陆逊声音尖锐,面色铁青,与平日判若两人。
哈哈哈!刘磐仰天大笑,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信高高举起,这是截获的江东密信,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的罪状!
陆逊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以下犯上的逆贼给我拿下!
守门侍卫面面相觑,不敢动作。任晖带着一队亲兵冲上去,将刘磐按倒在地。刘磐奋力挣扎,铠甲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陆逊!你敢!刘磐挣扎怒吼,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我乃主公亲封的荆南都尉!
陆逊冷笑,目光如冰:今日就是刘景升复生、主公亲自,也救不了你!他环视四周惊呆的众将,刘磐污蔑上官,按军法当斩!
府外百姓哗然,几个机灵的已经飞奔去报信。人群中,一个米行伙计眼中闪过喜色,悄悄退出了人群。
黄射慌忙出列,声音颤抖:陆将军三思!刘将军乃荆州宿将……
正是!任晖也上前一步,抱拳劝道:不如让其戴罪立功。
在众将的苦苦劝说下,陆逊点头,衣袖一甩:也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重打二十军棍!
板子落在血肉上的闷响伴随着刘磐的怒骂声传出府外。每一声板子落下,都引来围观人群的一阵惊呼。当刘磐被抬出太守府时,他浑身鲜血淋漓,却仍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陆逊小儿!你今日辱我,来日必遭报应!江东狗贼,不得好死!
围观的士卒、百姓无不震惊,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扩散。
刘将军竟被打了军棍?
看来陆逊真有问题......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人群中,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影悄然离去,各自奔向城中不同方向,消失在街巷之中。
长沙城某处隐秘宅院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墙上扭曲的人影。一个黑影悄然翻墙而入,单膝跪地,低声禀报:大人,刘磐与陆逊果然反目!今日太守府中,陆逊当众杖责刘磐二十军棍,刘磐被抬出时已是血肉模糊,险些丧命!
屋内,一个身穿锦缎华服的男子冷笑一声,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好!陆逊年轻气盛,果然中计。他站起身,烛光映照出半边阴鸷的面容,立即传信给吕将军,就说长沙内应已成,届时举火为号,开南门迎大军入城!
屋内,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背对门口,闻言缓缓转身。烛光下,赵阳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容。他年约四十,面容白净,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好!陆逊年轻气盛,果然中计。赵阳轻抚腰间玉佩,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刘磐这莽夫素来心高气傲,今日受此大辱,岂能善罢甘休?
黑影抬头:大人英明。那陆逊不过一介书生,怎及主人深谋远虑?
赵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立即传信给吕将军,就说长沙内应已成,届时举火为号,开南门迎大军入城!
属下明白!黑影领命而去,融入夜色之中。
男子走到窗前,望着太守府的方向,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陆伯言啊陆伯言,任你智计百出,终究要栽在我手里。兄长,你在天之灵看着吧,我必为你报仇雪恨!刘封、陆逊,一个都跑不了……
夜色更深,刘磐府中。陆逊亲自为趴在床榻上的刘磐敷药,动作轻柔。烛光下,刘磐背上伤痕触目惊心,青紫交加,有些地方甚至皮开肉绽。
将军受苦了。陆逊声音中带着真诚的歉意。
刘磐咧嘴一笑,虽然疼得冷汗直流,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痛快!那二十板子打得越狠,鱼儿上钩就越快!陆将军不必自责,这点皮肉伤算不了什么!他试着动了动身子,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我屁股都快开花了!
任晖忍俊不禁,递上一份密报:赵家米行果然有异动,赵阳派心腹连夜出城,往东面方向去了。
陆逊轻轻展开密报,烛光映照着他清俊的面容:鱼儿已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