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合金门在身后闭合。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郭院士走在张勤身边，脚步很重。
他一路没说话，只是偶尔侧头看她。
眼神里混杂着对未来的敬畏、心疼，还有茫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他一直当晚辈保护的女孩。
张勤也沉默着。
银河号，F-22，大使馆，水灾，地震.......
那些名字在她脑子里冲撞。
她不是在回忆，是在预言。
从走出那间会议室开始，她就不再只是一个科学家。
一路走到专属宿舍门口。
郭院士停下脚步。
“小张。”他开口，嗓子干得厉害。
“郭老。”
“你……”他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说点什么，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抬起那只布满老年斑、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别怕。”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有我们呢。”
张勤的眼眶一热，重重点头。
门开了。
秦月荣和徐明分立两侧，站得笔直。
他们的表情没变，但投来的视线和往常不一样了。
房间没变。
书桌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上面只放着一叠带特殊水印的空白报告纸，和一支黑色钢笔。
“张顾问。”秦月荣的声音比平时更轻柔，“首长办公室的命令，您的所有工作，包括‘利剑’项目，全部暂停。您唯一的任务，就是休息。”
她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您想写点什么……这些纸笔，都经过了最严格的检查。”
秦月荣说完，对张勤微微鞠躬，和徐明一起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里一片死寂。
张勤走到桌前，指尖抚过那叠洁白的报告纸。
纸张冰凉。
她知道，从落笔那刻起，上面的每个字，都将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她拿起笔，手却在抖。
她喘不过气，放下笔，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探照灯的光柱在夜空中缓缓扫过。
她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她的视线扫过床头柜，上面放着她的手机。
只停了一秒，她就转回身，重新走回书桌，坐下，闭上了眼。
不行。
她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三十年的历史，无数信息节点交错。
简单罗列事件，不是地图，是灾难。
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动，都可能引发无法预知的蝴蝶效应。
必须建立一个模型。
一个能将所有关键变量纳入其中，进行推演和风险评估的多维战略模型。
张勤猛地睁开眼。
她回到书桌前，没有拿笔。
她抽出第一张纸，在上面画下一个坐标系。
横轴：时间（1990-2020）。
纵轴：领域（军事、科技、经济、外交……）。
Z轴：事件等级（国运级、战略级、战役级）。
不够。
她在旁边又列出几个关键评估参数：
【风险系数】
【机遇窗口】
【资源投入】
【预期成果】
【失败代价】
【连锁反应推演】
……
一个小时后，那张白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逻辑框架。
张勤吐出一口气。
思路，清晰了。
她终于拿起那支笔。
笔尖悬停在第二张纸的上方。
她在报告的扉页，写下三行字：
【目标：不是追赶，是引领。】
【战略：不是防御，是进攻。】
【核心：不是韬光养晦，是星辰大海。】
写完，她翻开新的一页。
她将整份报告，分为三部分：生存、博弈、崛起。
她在那张崭新的报告纸最上方，写下第一部分的标题：
《第一部分：生存（1990-2000）——我们的敌人与我们的盾》
然后，她落笔。
写下了这份报告的第一句话。
【1991年，北方的巨熊将会倒下。但这并非胜利，而是更残酷斗争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