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他脖子这里。”
徐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宇馨立刻操作鼠标,将画面中的颈部区域不断放大。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红色印记,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位置,形状,大小,和他们在今天视频里看到的那个胎记,一模一样。
“卢队!”
徐帆朝着办公室门口大喊。
“你快过来看!”
正在走廊抽烟的卢明闻声立刻冲了进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被放大的胎记时,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他。
那个让他们追查了整整五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的恶魔,终于再次露出了他的尾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卢明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师父?”
他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紧接着,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卢……是我。”
“师父!您怎么了?”
卢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上是浓浓的担忧。
“您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啊,是不是生病了?”
“咳咳……老毛病了。”
解语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这阵子为了查那个畜生,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人老了,不中用了……现在是彻底查不动了。”
“不过,我这儿……有些线索,你过来拿一下。”
听到线索两个字,卢明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但他更担心自己师父的身体。
“师父,您什么都别想了,在家好好休息!”
“我们这边刚刚有了重大突破!五年前的案子,有眉目了!”
卢明强行压下心里的激动,用最平稳的语气安慰着电话那头的老人。
“您在家等着,我跟徐帆马上就过去看您!”
挂断电话,卢明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找到线索的振奋,更有对恩师身体状况的深深忧虑。
“徐帆,走,去我师父那一趟。”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招呼了一声。
徐帆点点头,临走前,他走到了还在因为新发现而双眼放光的宇馨身边。
他伸出手,轻轻地在宇馨那有些凌乱的头发上摸了摸。
“馨妹子,今天辛苦了啊。”
“赶紧眯一会儿,养足精神,不然真成国宝了。”
“没准儿回头还得麻烦你继续加班呢。”
宇馨乖巧地点了点头,冲两人挥了挥手。
“知道了徐哥,卢队,你们路上小心。”
徐帆和卢明随即离开了办公室。
警车驶出市局大院,汇入深夜城市的车流。
大约半小时后,警车拐进了一条略显狭窄的巷道,最终在弘毅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小区。
路灯昏暗,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更多的角落则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
这里的住户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孤寡老人,整个小区都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冷清。
卢明从后备箱拎出一袋早就买好的水果,带着徐帆往里走。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排灰色的平顶建筑。
“我师父就住那儿。”
徐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愣了一下。
那是一排连在一起的车库房。
“不是吧卢队,解老师住这儿?”
“这……这不是车库吗?”
徐帆的心底疑惑直接脱口而出。
“唉。”
卢明叹了口气,脚步没有停下。
“他家本来在六楼,顶层,没电梯。”
“前些年办案子的时候受过一次重伤,腿脚落下了毛病。
再加上年纪也大了,上下楼不方便。”
“后来索性就把自家这个一楼的车库给收拾了一下,自己搬下来住了。”
徐帆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看着那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的车库,又问。
“那……解老师的家人呢?”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卢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眼圈微微泛红,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师父他……命苦。”
“父母走得早,好不容易成了家,师娘又特别好,结果在十几年前出车祸没了。”
卢明顿了顿。
“当时师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从那以后,师父就再也没成过家,一个人拉扯着我们这帮徒弟。”
“五年前,又出了那档子事……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没多久就提前退了。”
卢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一并吐出。
“这日子,过得不容易啊。”
徐帆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卢明身后,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两人很快来到了其中一个车库的卷帘门前。
门上没有门牌号,只是用白色的油漆潦草地刷了一个解字。
卢明抬手,在冰冷的铁皮卷帘门上轻轻敲了敲。
“师父,是我,小卢,我们来了。”
里面很快传来一声虚弱的回应。
“门……没锁。”
“直接……拉门吧。”
卢明应了一声,双手抓住卷帘门的把手,用力向上一抬。
“哗啦啦——”
生锈的转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卷帘门被缓缓拉开。
门外的光线瞬间涌了进去,照亮了车库里的一切。
这里与其说是住处,不如说是一个临时的储物间。
空间只有几平米大小,一眼就能望到头。
一张用木板搭成的简易单人床靠墙放着。
床上的人用一床厚重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
正是解语。
他的目光扫过卢明,最后在徐帆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卢明快步走了过去,指着身后的徐帆介绍道。
“师父,这是徐帆,我们队里现在最优秀的警员。”
徐帆立刻挺直了背脊,对着床上的老人,郑重地敬了一个礼。
“解老师好!”
卢明伸手,探了探解语的额头。
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让他脸色一变。
“我靠,这么烫!”
“不行,必须去医院!”
“别折腾了……”
解语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刚去小区卫生所打过针,也吃了药了,老毛病,睡一觉就好。”
他费力地抬起手,指向旁边一张破旧的方桌。
“别管我……去拿桌上那个木板压着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