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深潜器猛地一震！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狭小的驾驶舱，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将两人脸上凝重的表情映照得忽明忽暗。
【警告！侦测到高能物理冲击！】
【警告！左舷外壳受损，损伤程度百分之七！】
“它在攻击我们！”周觉的声音冷了下来。
透过舷窗，那片无垠的黑暗中，一个巨大的，如同发光水母般的轮廓猛地亮起，随即又是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深渊号”上。
“哐——！”
潜航器再次剧烈摇晃，周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向一侧，她单手撑住舱壁，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已经掐出了一个法诀。
灵气在指尖汇聚，随时准备破开这铁壳子，去会会外面那个不友好的大家伙。
“别动。”
孙九畴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刺耳的警报声。
周觉的动作一顿，她转头看去，只见孙九畴依旧稳稳地坐在主驾驶位上。
他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那双镜片后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着，关闭了所有不必要的警报和辅助系统，只留下了能量探测和结构扫描。
“你在干什么？”周觉皱眉问道，“我们正在被攻击。”
“不，我们没有。”孙九澈摇了摇头，他甚至还有空闲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它不是在攻击。”
“它在求救。”
求救？
周觉简直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掀起万吨水压，能把特种合金外壳撞出裂纹的冲击，叫求救？
“轰——！”
又是一次更猛烈的撞击，整个潜航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深海的巨压彻底挤扁。
【警告！外壳损伤百分之十五！结构稳定性下降！】
“这就是你说的求救？”周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寒意。
她不准备再等了。
就在她准备强行出手的时候，孙九畴忽然站了起来。
他走到舷窗前，无视了外面那巨大的，明灭不定的光影，只是将手掌，轻轻地贴在了冰冷的舷窗玻璃上。
“嗡——”
周觉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她从未接触过的能量波动，从孙九畴的掌心散发出去。
那不是灵气。
也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种能量。
那股波动温和，古老，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像母亲的摇篮曲，穿透了厚厚的合金外壳，穿透了万米深的水层，轻轻地覆盖在了外面那个巨大的生物身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外面那狂暴的能量冲击，戛然而止。
巨大的发光体停止了撞击，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黑暗中，它身上的光芒不再那么刺眼，变得柔和而暗淡，像一盏风中残烛。
驾驶舱内，所有的警报声都消失了，舱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仪器运转时发出的轻微嗡鸣。
周觉看着孙九澈的背影，心里的震惊，远比刚才被攻击时还要强烈。
他到底是谁？
他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孙九畴缓缓收回手，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笑眯眯的表情。
“你看，我就说吧。”
他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它只是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周觉没有说话，她只是盯着孙九畴，那双清冷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孙九畴被她看得有些无奈，他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
“在我回答你之前，”他指了指舷窗外：“你不如先听听，它想对我们说什么。”
“它？”周觉一愣。
孙九畴没有解释，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一股庞大而驳杂的信息流，没有任何预兆地，直接涌入了周觉的脑海！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声音。
是纯粹的意念，是跨越了物种的交流。
周觉的眼前，瞬间被无数破碎的画面所填满。
是无尽的黑暗。
是孤独的等待。
是一个从出生起，就被赋予的，无法摆脱的使命。
【囚禁……】
【看守……】
一个苍老而疲惫的意念，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周觉看清了，那个巨大的发光生物，它的身体内部，并不是血肉或器官。
而是一个由无数光带交织而成的，复杂到极点的……牢笼！
而牢笼的中心，锁着的，才是他们最初探测到的那个能量源——那颗所谓的“心脏”。
不！
那不是心脏！
它是一个布满了黑色符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茧！
一颗黑色的，跳动着的，邪恶的茧！
灵气复苏，就像一把钥匙，激活了这封印。
那个“孩子”，那个巨大的发光生物，它求救，不是因为它想攻击他们。
而是因为它快要……锁不住里面的东西了！
【它……要醒了……】
【快走……】
【来不及了……】
那股疲惫的意念，带着深深的绝望和解脱，在周觉的脑海中，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周觉猛地睁开眼，瞳孔剧烈收缩。
她冲着孙九畴大吼：“我们搞错了！那不是能量源，那是个封印！”
孙九畴的脸上，也消失了：“我知道。”
他看着主屏幕上，那个代表着“茧”的能量读数，正在以一个恐怖的指数，垂直飙升。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舷窗外，那个巨大的发光生物，发出了最后一丝璀璨的光芒。
然后，就像一个耗尽了所有燃料的灯泡。
“啪”的一声。
它的光，熄灭了。
整个海底，陷入了真正的，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
驾驶舱内的应急灯自动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了两人同样难看的脸。
死寂。
万米之下的深海，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它……”周觉的声音有些干涩：“它死了？”
孙九畴没有回答，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能量探测仪。
屏幕上，代表着发光生物的生命信号，已经彻底归零。
但在那归零的位置，另一个更加强大，更加邪恶的能量红点，取而代之。
并且，它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孙九畴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
“它只是……打开了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