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之所以费尽心机安排“星盗遗孤”这一出戏码,并非多此一举,实则是为万瑶在这个虫族世界的出身,铺垫一个合情合理的来处。
毕竟在雄虫身份管控近乎严苛的虫族联邦,一个“凭空出现”的雄虫,必然会引来无休止的追查与怀疑,唯有将她的来历与过往的旧案绑定,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暴露风险。
而这个旧案的核心,便是二十年前那批被星盗抢走的珍贵雄虫蛋——万瑶此刻这具身体的基因,正源自其中一枚。
要想彻底理解这一设定的精妙,就不得不先理清这个虫族世界的规则。
这里是虫族主宰的星域,虽分雌雄两性,外貌却皆为男性形态,并无人类认知中的女性存在。
性别体系的核心围绕“雄虫”“雌虫”“亚雌”展开,三者地位与能力天差地别。
雄虫是整个虫族社会的核心与瑰宝,百万年前一场星际灾难后,数量锐减至近乎濒危,如今已是繁衍链上不可或缺的关键。
他们体质孱弱,却拥有至高无上的社会地位,在帝国境内享受着最优渥的资源与最严密的保护。
雄虫按精神力与基因潜力划分等级,从E到SSS逐级递增,等级越高,繁衍出的后代能力便越强,因此高阶雄虫更是被各大家族争相追捧。
雌虫则承担着类似人类女性的生育职能,却与“柔弱”二字毫无关联。
他们身强体壮,耐受力惊人,是星际战场上的主力,也是社会生产的中坚力量。
但雌虫成年后会定期进入发情期,等级越高,发情期的躁动与痛苦便越强烈,届时必须依靠雄虫的信息素才能有效安抚,否则只能硬生生熬过那撕心裂肺的煎熬,不少雌虫甚至会在失控中伤及自身。
至于亚雌,本质上是基因变异导致的“病弱雌虫”。
他们怀孕率极低,体能与战斗力远逊于普通雌虫,体型也更为娇小,但外貌往往极为精致,眉眼间带着几分人类女性的柔和。
在虫族社会中,常被当作珍稀的“观赏品”而非独立个体。
在这样的世界里,雄虫蛋的价值堪比星球级瑰宝——不仅数量稀少,孵化条件更是苛刻到极致。
除了恒温恒压的特殊培育舱,雄虫蛋的孵化过程中,还必须有稳定且温和的精神力持续抚慰,这也是为何星盗手中极少能有顺利孵化的雄虫。
那些被星盗掳走的雄虫,大多常年处于被囚禁、被压榨的悲惨境地,精神早已濒临崩溃,他们的精神力中满是挥之不去的痛苦与暴戾。
而雄虫蛋天生敏感,一旦感受到这种充满负面情绪的精神力,便会本能地判定所处环境危险,从而主动停止细胞分裂与生长,最终变成一枚毫无生气的死蛋。
二十年前被那伙星盗抢走的雄虫蛋,恰好就是这样的结局。
那批蛋共有六枚,是星盗们冒着被虫族联邦追杀的风险,从一个以护崽闻名的联盟星抢夺而来的“战利品”。
可他们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招惹了那个联盟星的“疯狗”舰队,最终却没能成功孵化出任何一枚——所有雄虫蛋都因感受到饲养者精神力中的痛苦,停止了生长,成了死蛋。
为了摆脱联盟星的追杀,星盗们在仓皇逃窜中,将那六枚死蛋尽数丢进了茫茫星空,本以为能借此洗清嫌疑,却还是没能逃过联邦舰队的围堵。
被捕后,星盗们在酷刑折磨下,如实招认了丢弃雄虫蛋的经过。
但这对万瑶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她这具身体的基因序号,与当年那批雄虫蛋的登记信息完全吻合。
日后即便被虫族联邦发现,他们也只会认定,是当年那伙星盗说了谎——万瑶这枚雄虫蛋,并非被丢弃,而是被秘密卖给了其他星盗团。
至于这二十年间为何没有任何消息,也合情合理:在虫族社会的认知里,落在星盗手里的雄虫,与死亡无异。
星盗团不到山穷水尽,绝不会将雄虫外卖,而一旦外卖,后续的流转便会彻底失去踪迹,更别提雄虫若中途死亡,尸体还会被星盗提炼成精神缓解药剂,或是制作成带有雄虫信息素的安抚配件,连一丝痕迹都难以留存。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万瑶便不再纠结,缓缓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体内。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强大的神魂正如同细密的网,包裹着这具新生的身体,一点点修复着基因链上的细微瑕疵,将人鱼一族的韧性与虫族雄虫的特殊体质融合。
指尖渐渐泛起淡淡的灵光,这具身体正在她的神魂滋养下,朝着更完美的形态蜕变。
飞梭依旧在星海中漂流,但万瑶的心中,已没有了迷茫,只剩下对与爱人重逢的期待。
指尖摩挲着飞梭内壁冰凉的金属纹路,万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一次在虫族世界的经历,想到那些因自己而起的遗憾,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哎,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仗着自己有几分神魂力量,便有些有恃无恐。一有不如自己意的地方就走的潇洒。
如今想来,当初的自己真是又偏激又固执,明明可以有更温和的方式,却偏偏选择了最尖锐的反抗,结果害得兰礼、赫维克还有约翰森三个爱人为了她辗转反侧,痛苦半生。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心里暗自反省:不就是多几个名义上的“侧夫”嘛?他又不是睡不过来。
这虫族社会本就崇拜“生育”,可那些所谓的“侧夫”,本质上不还是雌虫?是被世俗规则推着、需要依附雄虫的存在。
她当年若是能放下那点无谓的执拗,只要睡服那些有能力的雌虫,收为己用,凭借她的神魂力量与手腕,未必不能一步步往上爬,甚至翻身做虫皇。
到时候整个虫族星域都在她的掌控之下,还不是自己想睡谁睡谁,想护着谁就护着谁?
哪里会让爱人受那么多委屈?唉,终究是那时的心气太盛,不该那么偏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