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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诸天畅玩 > 第35章 野谈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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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的防盗门关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耿耿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玄关处空荡荡的,没有那双熟悉的黑色运动鞋。她探头往客厅望了眼,耿爸正窝在沙发里看晚间新闻,茶几上摆着一杯温好的普洱茶,袅袅冒着轻烟。

“爸,哥呢?”耿耿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讶异。早上出门前她还跟李致远拌了嘴,说他总把“出去走走”挂在嘴边,却从来没真动过身,没想到这才过了半天,人就不见了。

耿爸视线没离开电视,手里的遥控器轻轻敲着膝盖:“走了啊,去旅游了。”

“旅游?”耿耿愣了下,快步走到沙发边坐下,“跟谁啊?去哪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谁也没跟,就他自己。”耿爸终于转过头,喝了口茶,“下午收拾了点东西,开着他那辆越野车就走了,说是没目的地,走到哪算哪。”

“一个人?开车去?”耿耿的声音拔高了些,脸上写满难以置信。李致远性子不算孤僻,但也绝不是爱折腾的人,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窝在书房看书,尤其是明史相关的典籍,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可不是嘛。”耿爸叹了口气,“我问他要不要准备点什么,他就笑了笑,说带了帐篷和吃的,够了。这孩子,心思重,或许是想出去散散心吧。”

耿耿没再说话,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早上两人争执的缘由,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想来,或许李致远早就在筹划这场逃离了。她走到阳台,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夜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却不知道李致远此刻已经开到了哪里。

而此时的李致远,正行驶在一条蜿蜒的乡间公路上。车窗开着,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吹散了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烦闷。车载音响里没有放任何音乐,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以及偶尔掠过耳畔的风声,这份清净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他没有设定导航,只是凭着感觉往远离城市的方向开。告别了钢筋水泥的丛林,眼前的景色渐渐开阔起来。公路两旁是成片的稻田,稻穗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光泽,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不知开了多久,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指向晚上七点。天色从最初的橙红,慢慢过渡到温润的橘黄,最后变成了深沉的暗红,只剩下西边天际还残留着一抹微弱的霞光。李致远减缓车速,目光在道路两侧搜寻着合适的落脚处。

又行驶了约莫二十分钟,一条岔路口出现在眼前,路口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条颠簸的土路通向远方。李致远犹豫了片刻,打方向盘拐了进去。土路不算太长,行驶了五六分钟后,一片开阔的河滩突然出现在眼前。

这里显然人迹罕至,河滩上铺满了细碎的鹅卵石,颜色深浅不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河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着,发出悦耳的声响。周围没有茂密的树林,只有几丛低矮的灌木零星分布着,谈不上鸟语花香,却胜在干净整洁,除了那份显而易见的荒凉,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李致远熄了火,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脚下的鹅卵石有些硌脚,却让他莫名觉得踏实。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清新的空气和开阔的景致冲淡了不少。

他从后备箱里拿出帐篷、睡袋、折叠桌椅等露营装备,开始有条不紊地搭建帐篷。帐篷是早就备好的三人帐,空间足够宽敞,搭建起来也不算复杂。李致远熟稔地固定好支架,拉紧外帐,又用石头压住帐篷的四角,防止夜里刮风把帐篷掀翻。

搭建好帐篷后,他从车里翻出一小包雄黄粉,沿着帐篷周围均匀地撒了一圈——这是为了防备蛇虫鼠蚁。接着,他又在帐篷门口点燃了一盘蚊香,袅袅的青烟升起,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暗红的天幕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几颗星星迫不及待地探出了头。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李致远摸了摸肚子,开始准备晚饭。他从保温箱里拿出几包泡面、一把新鲜的青菜、几个鸡蛋和几根香肠。保温箱的制冷效果不错,青菜还带着新鲜的水汽,鸡蛋也没有变质。

他在河滩上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放上便携燃气灶,又拿出一口小锅,往里面加了适量的矿泉水。蓝色的火焰燃起,舔舐着锅底,水很快就咕嘟咕嘟地烧开了。李致远拆开泡面包装,把面饼放进锅里,待面饼煮得散开后,又依次加入了青菜、香肠,最后敲了两个鸡蛋进去,蛋液在沸水中迅速凝固,变成了金黄的蛋花。

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泡面的油脂香、青菜的清香和鸡蛋的鲜香,勾得人食指大动。李致远咽了口唾沫,正准备找碗盛面,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

他有些意外地转过头,只见一辆粉色的SUV正小心翼翼地行驶在河滩的鹅卵石上,车轮碾过石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车子最终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引擎熄灭后,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粉色短裙的年轻女人走了下来。

女人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背包,径直朝着李致远的方向走来。

“你好。”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走到李致远面前站定后,她抬手摘下了墨镜。墨镜后的眼睛很大,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性,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像是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我叫卢冰。”她主动开口,目光扫过李致远面前的锅和旁边的帐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你这儿挺热闹的,搭个伴吗?”

李致远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遇到其他人。他打量了卢冰一眼,见她虽然穿着短裙,却一身干练的打扮,不像是来这里凑热闹的,倒像是真的来露营的。

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带着几分无所谓:“你要不害怕,就随便。我叫李致远,无所谓的,反正我也不吃亏。”说完,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碗,递给了卢冰。

卢冰也不客气,接过碗道了声谢,自然而然地在李致远对面的石头上坐下。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只有锅里的泡面咕嘟冒泡的声音。李致远盛了一碗面递给卢冰,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饥肠辘辘的时候,这一锅简单的泡面显得格外美味。面条筋道爽滑,吸饱了汤汁的鲜香,青菜脆嫩,香肠咸香,鸡蛋更是嫩滑可口。卢冰吃得也很香,低头专注地吃着面,没有说话,李致远也乐得清静,两人就着夜色和水声,默默地吃完了这顿简单的晚餐。

放下碗,卢冰主动站起身:“我去洗碗吧。”不等李致远回应,她已经拿起两人的碗和小锅,走到河边。河水清凉,她仔细地清洗着碗碟,动作麻利,显然不是娇生惯养的性子。

李致远则从车里拿出一把折叠椅,放在帐篷门口坐下,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夜色渐深,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皎洁的月光洒在河滩上,给鹅卵石镀上了一层银辉,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静谧而美好。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河水潺潺流淌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虫鸣,这份清净正是李致远所追求的。

卢冰洗完碗碟回来,把东西放回原处,走到李致远身边,也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她看了一眼仰头望月的李致远,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你很孤僻。”

李致远没有回头,依旧望着月亮,语气平静无波:“你也一样。”

“我不一样。”卢冰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我只是不喜欢和傻子说话。”

李致远脸上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他转过头,看了卢冰一眼,没有说话,又重新把头扭了回去,继续望着月亮。

卢冰见他不说话,挑了挑眉,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李致远缓缓收回目光,看向卢冰,眼神平静,语气却带着几分针锋相对:“我也不喜欢和傻子说话。”

“我不是傻子。”卢冰皱了皱眉,语气坚定。

李致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谁知道呢,怎么证明?”

卢冰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打破了周围的静谧:“你已经证明了啊。毕竟你不和傻子说话,既然你愿意跟我搭话,那就说明我不是傻子。”

李致远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心里那份淡淡的疏离感渐渐消散了几分。他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还挺有意思,思维敏捷,不按常理出牌。

“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李致远率先打破了沉默,主动开口问道。这里偏僻荒凉,没有任何景点标识,一般人根本不会找到这里来。

卢冰收敛了笑容,目光望向远方的山峦,语气随意:“不想待在城里,出来走走,没什么目的地,开到哪算哪。看到这里环境还不错,就进来了。”

李致远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是如此。或许正是这份相同的心境,让他们在这个偏僻的河滩相遇。

“你也喜欢这种清净?”卢冰反问。

“嗯。”李致远应了一声,“城里太吵了,到处都是人,烦心事也多。来这里待着,心里能踏实点。”

卢冰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确实。有时候真觉得,人这辈子挺累的,被各种事情牵着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偶尔逃离一下,挺好的。”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洒脱。

李致远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既然是出来散心的,就没必要再提及那些不愉快。他换了个话题,目光落在卢冰身上:“你一个女孩子,独自来这种地方露营,不怕危险?”

卢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自信:“怕什么?我从小就喜欢到处跑,露营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李致远淡淡说道。

“那又怎么样?”卢冰无所谓地耸耸肩,“真遇到危险,怕也没用。再说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又夹杂着几分看透世事的通透。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尴尬,反而多了几分默契。月光温柔,晚风习习,河水潺潺,虫鸣阵阵,构成了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卢冰突然开口:“你刚才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看月亮。”李致远回道,“这里的月亮,比城里的亮多了。”

“不止是月亮吧。”卢冰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探究,“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

李致远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算是吧。有些事情,想不通,也放不下。”

“是关于工作?还是感情?”卢冰追问。

“都有。”李致远语气平淡,不愿多谈,“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吧。你平时喜欢什么?”

卢冰见他不愿多说,也没有强求,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喜欢看书,尤其是历史类的。你呢?”

提到看书,李致远的眼睛亮了亮,语气也多了几分兴致:“这么巧?我也喜欢看书,最喜欢的就是明史。”

“明史?”卢冰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我也很喜欢明史,尤其是明朝的那些人物和事件,特别有意思。”

“你对明史哪部分最感兴趣?”李致远问道,难得遇到有共同爱好的人,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明朝的覆灭吧。”卢冰沉吟片刻,说道,“总觉得很可惜。明朝初期多厉害啊,洪武、永乐年间,国力强盛,疆域辽阔,万国来朝,可到了后期,却一步步走向了灭亡,真的挺让人唏嘘的。”

李致远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确实可惜。明朝的覆灭,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而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有政治的腐败,有党争的内耗,有天灾人祸,还有外患的侵扰。”

“我觉得党争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卢冰说道,“明朝中后期的党争太严重了,东林党、阉党,还有各种小党派,互相倾轧,尔虞我诈,为了各自的利益,根本不顾国家安危。很多有才能的官员,不是被排挤,就是被陷害,朝堂之上乌烟瘴气,这样的朝廷,怎么可能不亡?”

“你说得对。”李致远赞同道,“党争确实是明朝覆灭的重要推手。就说明熹宗时期,魏忠贤把持朝政,阉党横行,大肆迫害东林党人,朝堂上下一片黑暗。等到崇祯皇帝继位,虽然铲除了阉党,但东林党人又掌握了朝政,他们空谈误国,没有实际的治国能力,反而加剧了社会矛盾。”

“崇祯皇帝也挺可怜的。”卢冰叹了口气,“他其实算是一个比较勤政的皇帝,不像明朝后期的其他皇帝那样荒淫无道,可他生不逢时,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而且他性格多疑,刚愎自用,频繁更换大臣,错杀了很多忠臣良将,比如袁崇焕,这也加速了明朝的灭亡。”

提到袁崇焕,李致远的眼神黯淡了几分:“袁崇焕确实是冤死的。他镇守辽东,多次击败后金的进攻,是明朝的栋梁之臣。可崇祯皇帝听信谗言,误以为他通敌叛国,最终将他凌迟处死。自毁长城,莫过于此。”

“还有天灾。”卢冰补充道,“明朝末年,天灾不断,旱灾、水灾、蝗灾、瘟疫,接连不断。尤其是崇祯年间的那场大旱灾,持续了十几年,导致粮食减产,民不聊生,到处都是灾民。为了生存,很多人被迫起义,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起义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展壮大起来的。”

“是啊,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老百姓活不下去,自然就会起来反抗。”李致远说道,“明朝政府当时不仅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赈灾,反而还加重赋税,用来镇压起义军和抵御后金,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更多的老百姓加入了起义军的行列。”

“外患也不容忽视。”卢冰继续说道,“后金在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领导下,日益强大,不断对明朝发动进攻,占领了明朝的大片土地。明朝既要镇压内部的农民起义,又要抵御外部的后金入侵,双线作战,国力渐渐被耗尽了。”

李致远点了点头:“明朝的军事制度也有很大的问题。卫所制度到了后期已经名存实亡,士兵战斗力低下,而且军饷经常被克扣,士兵们连温饱都成问题,自然没有心思打仗。虽然有戚继光、俞大猷这样的名将,训练出了戚家军、俞家军这样战斗力强悍的军队,但终究只是杯水车薪,无法挽救整个明朝的颓势。”

“其实明朝也有很多机会可以翻盘的,可惜都错过了。”卢冰语气惋惜,“比如崇祯皇帝当初如果能够南迁,或许明朝还能延续下去。南方的经济相对发达,而且有长江天险作为屏障,只要他能够稳住阵脚,整顿吏治,训练军队,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确实有这种可能。”李致远说道,“当时很多大臣都提议南迁,但崇祯皇帝碍于面子,不愿意主动提出,希望大臣们能够再三恳请,他再‘勉为其难’地答应。可那些大臣们也各有各的心思,有的怕承担责任,有的反对南迁,最终南迁的事情不了了之。等到李自成的起义军逼近北京的时候,再想南迁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吴三桂。”卢冰提到这个名字,语气复杂,“如果他当初没有引清兵入关,而是选择投降李自成,或者坚守山海关,历史会不会不一样?”

“不好说。”李致远沉吟道,“吴三桂引清兵入关,确实是明朝灭亡的直接原因之一,但就算他不引清兵入关,明朝的灭亡也是大概率事件。当时李自成的起义军已经占领了北京,崇祯皇帝也已经自缢身亡,明朝的统治已经土崩瓦解。吴三桂镇守山海关,孤立无援,面对李自成的大军和后金的威胁,他的选择其实很有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绕着明朝的覆灭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从政治到军事,从皇帝到大臣,从天灾到人祸,他们聊得不亦乐乎,仿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的环境,也忘记了彼此只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月光依旧皎洁,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柔和。河水潺潺,虫鸣阵阵,仿佛在为他们的谈话伴奏。李致远发现,卢冰虽然是个年轻女人,对明史的了解却相当深入,而且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并不是人云亦云。和她聊天,让他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原本压抑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卢冰也觉得和李致远聊天很投机,她平时很少遇到能和自己深入探讨明史的人,大多数人要么觉得历史枯燥无味,要么只是一知半解。李致远不仅对明史了如指掌,而且分析问题条理清晰,见解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