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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中国古代奇闻录 > 第8章 正气破邪·半仙解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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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如同被烧红的铁箍死死勒住,每一次徒劳的吞咽和挣扎,都只能带来更深刻的痛苦与绝望。肺叶像两个被抽干了的破口袋,火辣辣地疼,渴求着哪怕一丝丝的空气。眼前的黑暗不再是模糊,而是如同浓稠的墨汁,带着点点闪烁的金星,开始吞噬他的视野。柳逸那张因疯狂和执念而扭曲的脸,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如同真正的恶鬼,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晃动。

憨柱的意识开始涣散,过往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飞速闪过:爹娘慈祥而担忧的脸庞,井口冰冷的黑暗,野猪獠牙的森白,张半仙凝重的话语……“撑不过三个月……”没想到,连三个月都是奢望。不甘、愤怒、还有对爹娘深深的眷恋,成了他最后的精神支柱,支撑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微弱的力气,徒劳地掰着那双扼住他生命咽喉的手。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连那点不甘和愤怒都要被湮灭的千钧一发之际——

“妖人!敢尔!!”

一声苍老却如同洪钟般的大喝,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磨坊门口!那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连空气中那粘稠的邪异氛围都为之一清!

紧接着,杂沓而有力的脚步声迅速逼近。几道壮硕的身影,如同神兵天降,猛地冲入了火光摇曳的磨坊!为首之人,正是手持竹杖,须发皆张,眼神锐利如电的张半仙!他身后,跟着的是村里几个最胆大精壮的汉子,人人手中都拿着东西——有的是新砍下来的桃木枝,枝头还带着嫩叶;有的是成束的、晾干了的艾草;还有人拿着锄头、柴刀,脸上充满了惊怒和决绝。

张半仙一眼就看到了被柳逸压在身下,面色青紫、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憨柱,以及地上那燃烧的火焰和翻倒的、散发着邪异气息的木桌和物品。他眼中怒火大盛,厉声喝道:“柳逸!你妄动邪术,借命害人,天理不容!还不快快放手伏诛!”

柳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一瞬。就是这一瞬,给了憨柱一丝喘息之机,他猛地吸入了半口带着烟尘的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老不死的!你们敢坏我好事!”柳逸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更深的疯狂取代。他知道,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唯有拼死一搏!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掐向憨柱的脖子,同时口中飞快地念动咒语,身上那件紫色邪袍上的符文似乎都隐隐亮起了微光,一股阴冷的气息试图扩散开来。

“冥顽不灵!”张半仙冷哼一声,毫无惧色。他显然早有准备,对身后汉子令道:“用艾草,扔他!”

那几个手持艾草的汉子闻言,立刻将手中成束的、散发着浓郁气味的干艾草,奋力朝着柳逸投掷过去!艾草,乃至阳之物,民间自古用以驱邪避瘴。

说来也奇,那些艾草甫一接触到柳逸的身体,尤其是触碰到他那件邪袍时,竟像是烧红的烙铁碰到了冰雪一般,发出“嗤嗤”的轻微声响,冒起缕缕带着腥臭味的青烟!

“啊——!”柳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被真正的火焰灼烧,扼住憨柱脖子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整个人如同触电般向后弹开,狼狈地摔倒在地,身上多处出现了焦黑的痕迹,那件邪袍上的微光也瞬间黯淡下去。

几个汉子趁机一拥而上,将虚弱不堪的憨柱从地上抢了过来,迅速抬到远离火焰和柳逸的安全角落。

柳逸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看向张半仙等人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与绝望。他挣扎着想要爬起,还想施展什么邪法。

张半仙岂会再给他机会?他面色肃穆,如同庙宇中的神像,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早已画好的黄纸符箓。那符箓用朱砂绘制,笔走龙蛇,充满了玄奥的意味。他两指拈着符箓,置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不大,却仿佛与冥冥中的某种力量产生了共鸣。

随着他的咒语,那张黄符无火自燃,腾起一簇幽蓝色的、仿佛没有温度的火焰!

“疾!”张半仙并指如剑,对着在地上挣扎的柳逸猛地一指!

那燃烧着的幽蓝符箓,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精准地射向了柳逸!

柳逸眼中首次露出了极致的恐惧,他想要躲闪,但那符火如同跗骨之蛆,任凭他如何翻滚,最终还是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胸口——那件邪袍符文最密集的地方。

“轰——!”

幽蓝的火焰瞬间暴涨,将柳逸整个上半身都包裹了进去!但这火焰极其诡异,并不引燃他其他的衣物,只在他身体表面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

“啊——!救命!痛煞我也!!”柳逸发出了非人的惨嚎,在那蓝色火焰中疯狂地打滚、抽搐。那火焰仿佛直接灼烧着他的灵魂,带来远超肉体痛苦的极致折磨。他身上的邪气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那件紫色邪袍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火焰中,他挣扎着看向被村民护在身后的憨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怨恨,有不甘,但最终,却化作了一丝解脱般的茫然和深深的悔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了一声更加凄厉的哀嚎,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张半仙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无喜无悲,只有一种替天行道的凛然。他沉声道:“邪术害人,终害己。这‘阴火’焚尽你的邪功与罪业,乃是天道报应,非人力可救。”

蓝色的火焰持续燃烧着,柳逸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彻底不动了。火焰也渐渐熄灭,地上只留下一小撮灰烬和一些烧焦的痕迹,连他的尸骨都未曾留下多少,仿佛这个人连同他的罪恶,一起被那诡异的火焰彻底净化、抹除。

磨坊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地上那些被引燃的杂草还在哔啵作响,映照着众人惊魂未定、神色复杂的脸。

憨柱在汉子的搀扶下,虚弱地坐起身,看着柳逸消失的地方,心情复杂难言。恨吗?自然是恨的。但亲眼目睹一个人(哪怕是个恶人)以如此凄惨的方式在自己面前形神俱灭,尤其是想到他背后那悲惨的遭遇和绝望的执念,心中又不免生出一丝怜悯和唏嘘。他只是一个被仇恨和绝望吞噬了的可怜人,最终走上了害人害己的不归路。

张半仙走到憨柱身边,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他的气色,又摸了摸他的脉搏,缓缓松了口气:“邪术已破,联系已断。你被借走的阳气,会随着他魂飞魄散而重归天地,虽无法立刻尽数返还于你,但阻断了源头,你的身体便会自行慢慢恢复。好生将养些时日,便可无碍了。”

憨柱看着张半仙,看着周围这些及时赶来的乡亲,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他知道,是张半仙的智慧和果断,是乡亲们的勇气,将他从鬼门关硬生生拉了回来。

“张爷,各位叔伯……谢谢,谢谢你们……”他声音沙哑,哽咽着说道。

磨坊外的风,依旧在呜咽,但吹入这破屋之中,却似乎少了几分阴冷,多了几分天地清朗后的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