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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遭谗隙兄长罹难,避追杀孤身突围

昆阳大捷的辉煌,如同夏日最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更始政权的天空,却也投下了浓重而危险的阴影。捷报传开,天下震动,各方豪杰愈发倾向于认为刘氏当兴,王莽必亡。然而,在这普天的欢庆之下,暗流却在更始政权内部汹涌澎湃。

功劳,有时是一杯醇香的美酒,有时却也是一剂致命的毒药。刘演、刘秀兄弟,尤其是刘秀在昆阳之战中展现出的超凡能力与获得的巨大声望,深深地刺痛了一个人的神经——那便是被绿林军诸将拥立为帝的更始帝刘玄。刘玄本性懦弱,缺乏雄才大略,其帝位本就是绿林军将领为了平衡势力、便于号令而推上前台的傀儡。他深知自己的威望与能力远不及刘演,对这位性格刚毅、战功赫赫的大司徒,内心充满了嫉妒与恐惧。

而围绕在刘玄身边的一些绿林军宿将,如王匡、王凤、朱鲔、张卬等人,同样对刘氏兄弟心怀忌惮。他们起于草莽,与刘演这样的宗室豪强本就存在隔阂。刘演性情高傲,不拘小节,有时难免在言辞举止上得罪这些将领。他们担心,一旦刘演、刘秀势力进一步坐大,势必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和权力,甚至可能推翻刘玄,由刘演取而代之。于是,一种针对刘演的阴谋,在暗地里悄然酝酿。

这股暗流,敏感如刘演并非毫无察觉,但他性格磊落,自恃功高,且认为大敌当前,内部不应自相残杀,故而并未过于设防。而刘秀则凭借其一贯的谨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多次委婉地提醒兄长,要注意收敛锋芒,处理好与更始帝及绿林诸将的关系。然而,刘演往往不以为意。

危机的导火索,源于一件看似不大的事情。刘演麾下有一员心腹爱将,名叫刘稷,此人勇冠三军,但对刘玄被立为帝一直愤愤不平,曾公开言道:“本起兵图大事者,伯升兄弟也,今更始何为者邪?”(当初起兵图谋大事的,是刘伯升兄弟,现在刘玄算个什么东西?)这话传到刘玄和绿林诸将耳中,无疑是极大的挑衅。刘玄借此发难,下令逮捕刘稷,准备处以极刑。

刘演闻讯,又惊又怒,立即入宫,据理力争,为刘稷辩护。这正中了朱鲔、李轶(此人曾与刘秀并肩作战,但此时已倒向刘玄一派)等人的下怀。他们趁机鼓动刘玄,不如趁此机会,将刘演一并除掉,以绝后患。在朱鲔、李轶等人的极力主张下,刘玄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在刘演为刘稷激烈争辩的时候,殿中伏兵四起。一场预谋的屠杀开始了。刘演虽勇武,但事起仓促,寡不敌众,最终与刘稷一同被害。这位矢志复汉、性格如火般的英雄,没有战死在与王莽大军厮杀的沙场,却倒在了自己人阴谋的刀下,含冤而逝。

消息传来,如同晴天霹雳,击中了刘秀。他当时正领兵在外,驻扎于父城(今河南宝丰东)。听闻兄长惨死,他顿觉天旋地转,心如刀绞,无尽的悲愤瞬间淹没了全身。那是与他一同长大、一同立志、一同起兵、生死与共的兄长!刘秀恨不得立刻提兵杀回宛城,向刘玄和朱鲔等人问罪,为兄长报仇雪恨。

但是,理智如同一盆冰水,很快浇熄了这复仇的火焰。刘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刻地认识到,此刻的自己,势单力薄,远非更始帝和绿林主力的对手。若公然反抗,不仅报仇无望,反而会立刻招致杀身之祸,使兄长和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毁于一旦。更何况,王莽未灭,天下未定,内部一旦分裂,必然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在这极度的痛苦与矛盾中,刘秀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也体现其超常忍耐力的决定。他选择了隐忍,极致的隐忍。他没有采取任何对抗行动,反而立即动身,单人匹马返回宛城。

到达宛城后,他既不为刘演服丧,也绝口不提昆阳之功,更未对兄长的死因有任何诘问。他直接入宫谒见更始帝刘玄,叩头谢罪,言辞恳切,只检讨自己作为臣子未能及时劝导兄长的过错。在公开场合,他饮食言笑,一如平常,仿佛兄长的死从未发生过。他甚至拒绝了其他刘氏宗族和部下私下的慰问,以免引起猜疑。

这种异乎寻常的冷静与克制,甚至让策划阴谋的朱鲔等人感到困惑和不安。刘玄见刘秀如此“恭顺”,内心的愧疚与一丝放松交织在一起。他本就性格软弱,见刘秀并未构成威胁,反而觉得过意不去。为了安抚刘秀,也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刘玄加封刘秀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但这并未改变刘秀身处险境的现实,他的一举一动,仍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

此时,河北(黄河以北)的形势愈发复杂。那里州郡各自为政,拥兵自重,有王莽任命的官员,有地方豪强武装,还有铜马、大彤等数十支号称百万的农民起义军(史称铜马军等),局势一片混乱。更始帝刘玄虽已定都洛阳,但若要统一天下,河北是必须平定的战略要地。然而,这也是一块极其棘手、危机四伏的土地。

刘玄身边的谋士中,有人看出了派遣刘秀经略河北的一箭双雕之妙。一方面,可以借助刘秀的能力去收拾河北的乱局;另一方面,也将这个潜在的威胁调离权力中心,让他去面对河北那些强大的地方势力,无论成败,都对更始朝廷有利。于是,在刘秀的隐忍等待中,机会终于来了。经过一番运作,更始帝刘玄任命刘秀为行大司马事(代理大司马),持节北渡黄河,镇慰河北州郡。

这是一个放逐,也是一个机遇,更是一场巨大的冒险。刘秀深知这一点。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接受了任命。他知道,这是跳出宛城这个牢笼,寻求独立发展的唯一机会。

公元23年十月,刘秀只带着冯异、铫期、王霸、祭遵等少数心腹骨干,以及不足百人的随从,离开了洛阳,北渡黄河,踏上了前往河北的征程。回头南望,故土与兄长的冤魂渐行渐远;举目前路,是茫茫未知的燕赵大地,是盘根错节的势力,是潜伏的杀机,也是他刘秀能否龙腾九天的关键一搏。

初入河北,刘秀的处境极其艰难。他手中并无强兵,仅有更始帝授予的“持节”名义。他所能依靠的,主要是他的个人魅力、汉室宗亲的身份以及正确的策略。他摒弃了武力征伐的初步想法,而是采取“柔道”策略,广泛接触各郡县官吏、地方豪强与名士。他考察政绩,平反冤狱,废除王莽时期的苛政,恢复汉朝官制名号。所到之处,他态度谦和,恭敬有礼,耐心倾听各方诉求。

他的努力逐渐收到了效果。例如,他招纳了耿况、耿弇父子(上谷太守及其子),寇恂(耿况的功曹),彭宠(渔阳太守)等地方实力派的支持。尤其重要的是,他得到了赵国豪族刘植、真定王刘杨的支持。为了争取刘杨,刘秀甚至不惜违心地娶了刘杨的外甥女——出身真定豪门的郭圣通为妻,这是一场典型的政治联姻,却为他赢得了至关重要的十万大军。

然而,危机并未远离。更始帝刘玄对刘秀在河北的发展始终心存疑虑,他同时任命了另一位宗室刘接在幽州牵制刘秀。而王莽在邯郸的残余势力,以及那些强大的农民军,更是视刘秀为眼中钉。其中,盘踞在邯郸的卜者王郎,自称是汉成帝之子刘子舆,得到了河北部分豪强的支持,势力迅速膨胀,公开与刘秀对抗。

一次,刘秀率领部分人马北上经略蓟城(今北京),王郎突然在邯郸称帝,并发布檄文,悬重赏捉拿刘秀。蓟城内部有人响应王郎,发动叛乱。刘秀措手不及,险些在城中被杀。他带着邓禹、冯异、王霸等少数亲信,仓皇逃离蓟城,向南急奔。他们晨夜不敢入城邑,食宿道旁,狼狈不堪。这就是刘秀在河北遭遇的第一次重大危机,也是那场最终将他逼入破庙的追杀的序幕。

风声鹤唳,追兵的马蹄声仿佛就在身后。刘秀和他的小队伍,衣衫褴褛,人困马乏,在河北寒冷的大地上,为了生存,开始了又一次绝望的奔逃。这一次,他身边连那百余人的队伍都已失散,真正的孤身突围,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