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鬼?!
原本嚣张癫狂的表情,瞬间被按下暂停键。
“穼……穼穼穼……”
苏七天的牙关不受控制地打颤,再次体会到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怎么可能……他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这一世不是才刚开始不久吗?!”
“不对?!……我刚刚做了什么?他……他发现我了??”
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逆流!
“完犊子了呀!这波我是自寻死路啊!”
她抱着脑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自我厌恶。
“都怪你这个弱点!灵魂本质里全是作死!!”
“不……不对!祂还没醒来!这还只是逸散出来的碎片……不是本尊!”
可是……
她看着屏幕里那个还在傻乐的苏晓晓,眼中闪过绝望的神色。
“完蛋了呀……”
“我……已经奔向周一了啊……”
“唔!”
想到这一点,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本能再也抑制不住,顷刻间便摧毁了她所有的硬气!
那是刻在骨髓里、融进血液中,无论轮回多少次都无法磨灭的灵魂刻印。
是被那个不懂节制的存在困在网中,拥在怀里,直到身体和灵魂都被揉碎的惨痛与……沉沦。
从前,只要那个男人的气息稍微靠近,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神性都会瞬间崩塌。
癫狂、傲慢、好奇,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不见。
“不……不是……”
令人羞耻的失控感,正在意志的堤坝后疯狂积蓄,冲击着她身为“女神”最后的一丝体面。
她用双手死死地按住了自己颤抖的裙摆,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对不起……”
“我不该乱看的……我……”
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无助和迷茫,简直卑微到了尘埃里。
“怎么回事呀……”
“我都已经……绝望过那么多次了……”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我以为我已经麻木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仅仅只是想看一眼……我就会被吓成这样?!”
真正的绝望
—— 不是死亡,也不是毁灭。
而是当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足够有勇气去反抗时却发现……你的身体、你的本能,依然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败犬,在那道气息面前卑贱地失态。
可为什么......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下,在灵魂刻印的最深处,竟然还涌动着……想要被他拥抱的渴望?
这种身体与灵魂错位的极端割裂感,简直要将她撕成两半!
酸软感席卷全身,苏七天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裙摆,膝盖发软,差点就要给屏幕表演一个滑跪。
哪怕她现在只是神性碎片,但这具由“谎言”权能编织出的躯壳,依然忠实地模拟出了那份濒临崩溃的生理性失控。
——血液在逆流,心脏在痉挛,每一寸肌肤都在尖叫恐惧。
“不行……”
她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低吼。
“该死……该死的身子……给我停下!!”
不能失态!绝对不能在这里失态!
她可是主持人!是这个谎言剧场的总导演!台下还有那么多“观众”在看着呢!
怎么能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在舞台上出丑?!
她僵硬地抬起脖颈,布满血丝的眼睛穿透舞台刺眼的聚光灯,看向台下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里分明空无一人,只有死寂在虚空中回荡。
可在大脑那错乱的认知里,漆黑的观众席上,此刻却是座无虚席!
无数道高高在上的视线,密密麻麻地从黑暗中投射而来,像是在审视一只努力取悦他们的蝼蚁。
演砸了。
一旦被“他们”发现这个小丑还有软肋……
那就真的完了。
她强撑着那两条早已软得像面条一样的腿,硬生生地重新站直了身体。
深吸一口气,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拼命控制住面部肌肉,将颤抖的嘴角一点点向两边拉扯,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比痛还扭曲,却……依然维持着夸张弧度的笑容。
她优雅地提了提裙摆,对着台下行了一个滑稽而标准的谢幕礼。
“哎呀呀……今天的演出……真是太刺激啦……”
她的声音在颤抖,却依然保持着那种戏剧腔的抑扬顿挫。
“糟糕……情绪太激动了,把妆都给弄花了呢……”
“既然如此,主持人……就先去后台……补个妆咯~”
说完这句话,她保持着僵硬的笑容,踉跄着向后退向那层厚重的红丝绒帘幕。
直到,后背撞上了幕布。
“唰——”
掀开帘子,苏七天的身影没入了黑暗之中。
……
——【幕布后】——
“砰!”
苏七天狼狈地摔在冰冷地板上。
她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顾不上指甲划破皮肤的疼痛,强撑着发软的双腿重新站直了身子。
混账……我凭什么要给你道歉?!
我为什么要像条狗一样求饶?!
该死的穼……
她胡乱地抹掉眼角的湿润,眼底重新燃起了名为疯魔的烈焰,
“我才不怕你呢……”
“虽然斗了这么久,我还从没赢过一次,但这一世……这一世的我可是“公司”的员工!”
“神厄已然有了苏醒的征兆……”
她的眼神凝重的就像台风前灰蒙的天空,透着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那么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时间不多了……”
她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立着,对着无尽的虚空拼尽全力,大声地发出自己的呼唤!
“我的信徒们呢?大家还在吗?”
“快……快来……保护我!!!!!”
“保护你们的女神……”
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声音越发坚定起来,充满了决绝的意味。
“如果你们能听得到我的声音……”
“那就请响应我的呼唤!让我们继续并肩……一起撕碎这该死的命定剧本!”
既然已经暴露,那便无需再藏。
每次退居幕后,她从不是为了躲藏和避让,而是为了帮这一世的“自己”去筹备一场
——更宏大的战争!
没有吓坏的舞台主持人,只有即将奔赴战场的疯子指挥官!
......
时间过去了很久。
舞台上却仍是空无一人。
只有在那沉重的帘幕后面,隐约还能听到深处传来的粗重喘息,和时而夹杂的,神经质般的癫狂大笑声。
然而,演出可不能停下来。
既然知晓一切的“主持人”吓破.....咳咳,已然退场去整军备战!
那么之后,就让“演员”们来接管这失控的舞台吧。
反正剧目已经开始,接下来的戏码,不再需要“清醒的人”来报幕了。
“滋滋……”
一束幽绿色的底灯,忽明忽暗地在舞台中央亮起。
光影摇曳间,一张面具凭空浮现,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那不再是象征着极端情绪的哭笑面具。
而是一张布满了黑白条纹、正在缓缓旋转,仿佛连视线都能吸进去的
——【无尽漩涡】。
它冷漠地悬浮着,不恐惧,也不颤抖,更没有那份对于“古老存在”的臣服感。
因为在它的记忆里,并没有那段绝望的经历。
片刻之后,诡异的面具之下,一块破旧的木牌缓缓垂落。
牌面上,用鲜红的油漆刻就一行楷体字
——【狂欢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