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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冬至·暖 (12月22日)

>杨长庚将一份关于西疆地质异常波动的加密资料递给李玄策,书房灯光下,他指着卫星图上细微的色差变化:“玄策,看这个锁阳关区域,地脉能量读数近期有低频异常扰动,虽然幅度微弱,但频率模式……与念墨在加州实验室捕捉到的某种‘背景杂波’有奇特的耦合迹象。”

>李玄策的手指划过那份冰冷的报告,目光却落在书房门缝里透出的温暖灯光,那里传来妻子轻柔的哼唱和儿子稚嫩的笑语。

>“爸,先吃饭。”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天大的事,也等饺子凉了再说。”

>窗外雪花无声飘落,屋内暖意如春,餐桌上蒸汽氤氲,映照着他守护这份平凡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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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北京城,裹在2009年深冬灰蒙蒙的暮色里。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抽打着光秃秃的梧桐枝桠。长安街的车流依旧奔涌不息,尾灯划出一道道模糊的红线,汇入岁末匆忙的喧嚣。

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地滑进一条僻静的胡同,停在一座爬满枯藤的朴素小院前。

车门打开,一股凛冽的寒气瞬间涌入温暖的空调风里。李玄策弯身下车,深灰色的大衣裹着颀长挺拔的身躯,肩头似乎还残留着外面世界的霜冷气息。他抬头望了一眼自家二楼窗户透出的暖黄灯光,那灯光仿佛带着温度,瞬间融化了眉宇间沉积的、属于国安部常务副部长的凝重与疲惫,只剩下一个归家男人深切的渴盼。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仿佛要将最后一丝公务的痕迹揉散。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带着面粉清香和肉馅鲜香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他。那熟悉得刻进骨子里的味道——家的味道。厨房里传来“笃笃笃”清脆利落的切菜声,伴随着妻子方清墨轻柔的哼唱,不成调的旋律,却比任何交响乐都更熨帖人心。

“爸!爸爸回来啦!”

清脆的童音像只欢快的小鸟,从客厅那头扑棱棱飞过来。儿子李天枢,顶着一头被自己揉得乱糟糟的软发,小炮弹似的冲到他腿边,一把抱住,仰起的小脸上眼睛亮得惊人。

“哎哟!”李玄策被撞得微微一个趔趄,顺势弯腰,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掂了掂分量,“天枢今天在家乖不乖?帮妈妈干活了吗?”他故意板起脸,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可乖了!”天枢用力点头,献宝似的举起一直攥在手里的小玩意儿。那是个用硬纸板、小磁铁、细铜丝和一枚袖珍指南针歪歪扭扭拼凑起来的小装置,看上去有些粗糙,却透着一股子童真的认真劲儿。“看!我的地磁感应器!科技节一等奖呢!”小家伙得意地晃着脑袋,“老师说它能感觉地底下看不见的磁力线!爸爸,”他凑到李玄策耳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和郑重,“你说……它能帮你找到那些‘坏坏的、看不见的能量’吗?就像你抓坏蛋那样?”

李玄策的心,像被冬日暖阳烘烤过的棉花,又软又暖。他凝视着儿子清澈眼底那份纯粹的信任和跃跃欲试的使命感,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了抵儿子光洁的小脑门,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与郑重:“当然能。天枢做的这个,特别棒。它一定能帮上大忙。” 那“大忙”二字,包含了父亲对儿子梦想的呵护,也蕴藏着一个守护者对未来的期许。

厨房门口,方清墨系着素净的格子围裙,手上还沾着点面粉,倚着门框望着他们。昏黄的灯光柔和地勾勒出她清雅依旧的侧脸轮廓,眼角带着岁月沉淀下的细纹,却更添温婉。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笑着,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理解,以及无声却坚实的支持。她抬手,用指背轻轻擦了一下脸颊,留下一点可爱的白印子。

“快去洗洗手,饺子快下锅了。”她的声音不高,像清泉滑过圆润的卵石,带着一种能让所有喧嚣沉淀下来的力量,“爸在书房等你,说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李玄策抱着儿子,目光与妻子交汇。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瞥中流转。他点点头,放下天枢,小家伙立刻又像小尾巴似的黏在他腿边。

餐厅里,暖意融融。圆桌上铺着干净的蓝色碎花桌布,几只粗瓷醋碟里,琥珀色的米醋泡着切得细细的嫩黄姜丝。厨房里传来“噗噜噗噜”欢快的水沸声,白色的蒸汽争先恐后地从锅盖边缘溢出,带着新麦的清香和猪肉白菜馅的鲜甜,弥漫了整个空间,驱散了窗外最后一丝寒气。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毛茸茸的冰花,将外面冰冷的世界温柔地隔绝开来。

杨长庚正坐在桌边,手里端着一个素白的小酒盅,慢悠悠地抿着。老爷子精神矍铄,一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舒适的藏青色羊毛开衫。看到儿子进来,他放下酒盅,目光习惯性地、锐利地扫过李玄策的脸庞,在那不易察觉的倦色上停留了一瞬。

“回来啦?外面冷吧?”杨长庚的声音带着点老家的口音,絮絮叨叨地开了腔,“今儿个冬至,老家那边,讲究可大喽。祭祖、拜冬、吃赤豆糯米饭驱疫鬼……我们北方,就图个热乎劲儿,饺子管够。”他夹起一颗油炸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得嘎嘣脆响,话锋却不着痕迹地转着,“刚听新闻,说西疆那边又下了大雪,交通够呛吧?你们那些‘加固工作’,没受影响?”

李玄策拉开椅子坐下,紧挨着父亲。天枢立刻挤进他怀里,献宝似的把那个地磁感应器模型放在爸爸面前。李玄策拿起那个简陋却充满心意的小装置,仔细端详着,指尖拂过那些稚嫩的连接点,眼神是纯粹的、属于父亲的骄傲和温柔。

“嗯,雪大,但预案充分,前期基础也扎实,节点都稳着呢。”李玄策回答得轻描淡写,顺手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目光却未离开那小小的模型,“爸,您放心,该做的都做了。”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此刻,他只是老人的儿子,孩子的父亲。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他沉稳地挡在了这扇门、这层温暖的灯光之外。

方清墨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大盖帘饺子走出来,白胖饱满的饺子挤挤挨挨,像一群可爱的小元宝。“开饭喽!”她笑着宣布,将饺子熟练地拨进翻滚着大泡的开水锅里。瞬间,更加浓郁的香气蒸腾而起,氤氲了窗户上冰花的边缘。

一顿饭,吃得热气腾腾,笑语喧哗。天枢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小嘴塞得鼓鼓囊囊。杨长庚慢悠悠地喝着酒,继续絮叨着老家的冬至旧俗,目光却不时地、关切地落在儿子身上。方清墨话不多,只是安静地听着,手上却不停,看见李玄策碗里空了,便立刻夹上几只最饱满的饺子,又细心地为他添上一点醋,多放几根姜丝驱寒。

李玄策安静地吃着,听着父亲的絮语,儿子的童言,感受着妻子无声的关怀。他眉宇间那属于国安部高官的锐利线条,在这满室的暖意与食物的香气中,一点点、彻底地柔和下来,舒展成一种近乎松弛的平静。他偶尔应和父亲一句,低头对儿子笑一笑,目光与妻子温柔相接。这一刻,他身上那副名为“责任”与“守护”的无形重甲,被家的暖意悄然卸下,只余下最本真的柔软——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

饭后,碗碟撤下,茶香袅袅升起。天枢在客厅地毯上摆弄着他的宝贝感应器模型,嘴里念念有词,模拟着“捕捉坏能量”的大戏。方清墨在厨房里清洗碗筷,水流声哗哗,是安稳生活的背景音。

杨长庚放下茶杯,对李玄策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向书房。李玄策会意,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低声说了句“爸爸和爷爷说点事”,便跟了进去。

书房不大,陈设简单。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柜,塞满了各种书籍资料。临窗的书桌上,一盏老式的绿色玻璃罩台灯散发着柔和而专注的光芒。灯光下,摊开着几份文件和图纸。

最显眼的,是一幅放大的卫星遥感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和密密麻麻的标注覆盖着西疆锁阳关区域的复杂地貌。旁边,并排放着一张泛黄的、边缘磨损严重的古旧地图拓片,线条古朴神秘,赫然也是锁阳关一带,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几个奇异的符号和蜿蜒的路径,标题是模糊的篆字:“锁阳地脉舆形略”。

杨长庚拿起桌上一份薄薄的、封皮印着加密标记的文件,递给李玄策,神色已不复饭桌上的轻松。他苍劲的手指直接点在那幅卫星图的某个区域,那里用微妙的色差标示出一小片异常的波动。

“玄策,看这里,锁阳关东北翼,深层地质传感网络捕捉到持续的低频能量扰动。”杨长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科研工作者特有的精确和凝重,“扰动幅度非常微弱,目前还在安全阈值内,但它的频率模式……”他顿了顿,拿起另外一份印着加州理工学院抬头的分析报告,“与念墨在帕萨迪纳的实验室里,最近几个月监测到的某种弥漫性‘背景杂波’,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耦合迹象。不是简单的吻合,是共振的前兆。像是沉睡的鼓,被遥远的、同频的鼓槌轻轻叩响了边缘。”

李玄策接过文件,指尖触到冰冷的纸张。他迅速扫过那些专业的数据图表和女儿报告中的关键段落,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冰冷的术语和抽象的线条在他脑中迅速转化为具象的威胁图景——无形的能量在地下深处酝酿、呼应,如同蛰伏的毒蛇,在古老的地脉与现代科技构建的脆弱平衡下悄然吐信。

窗外,细密的雪花不知何时又悄然飘落,无声地覆盖着城市的屋脊。窗玻璃上,室内的暖意与窗外的严寒交锋,凝结出新的、更繁复的冰凌花纹。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和老人低沉的叙述。台灯的光晕将父子俩的身影投在书柜上,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凝重。

李玄策的目光,从卫星图上那代表异常扰动的细微色块,移到旁边那份泛黄的、带着历史尘埃气息的古地图拓片上。朱砂描绘的古老符号在灯光下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微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冰冷的、代表未知威胁的数据报告,最终,却停留在了桌角——那里,书房的门并未关严,一道温暖的光带从门缝里斜斜地投射进来。

光带里,清晰地映着客厅的一角景象:柔软的地毯上,儿子天枢正趴在那里,小脸严肃,全神贯注地调试着他那个纸板做的“地磁感应器”,嘴里还模仿着“滴滴”的探测音。更远处,厨房的水流声停了,传来妻子方清墨轻柔的哼唱,那是哄孩子入睡的温柔调子,断断续续,却像最坚韧的丝线,缠绕住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食物的暖香、孩子的稚气、妻子的歌声……这些最平凡不过的生活气息,透过那道门缝,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无声地浸润着这间被冰冷数据和古老秘密充斥的书房。

李玄策的目光在那道温暖的光带上停留了几秒。他眼中属于国安部常务副部长的锐利研判和深重忧思,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寒铁,在触及那束光时,缓缓地融化、沉淀,最终淬炼成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坚定的东西。

他抬起眼,看向父亲杨长庚,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血脉的温度:

“爸,先吃饭。”他轻轻放下那份冰冷的加密文件,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纸张的凉意,语气却像在谈论窗外的雪景,“饺子,该凉透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桌上那标注着锁阳关异常波动的卫星图,深邃的眼底有锐光一闪而逝,随即又被更深的暖意覆盖。

“天大的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落在书房的寂静里,也落在窗外无声飘落的雪花上,“也等饺子凉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