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七号像一枚银针，刺破了地球的蔚蓝胎衣。当轨道舱泄压阀开启的嘶鸣穿透真空，翟志刚推开舱门的瞬间，整片星海都屏住了呼吸。北京飞控中心大屏上，那抹镶着金边的白色身影正缓缓探入宇宙，亿万观众攥紧的拳头里渗出薄汗。
“玄策，你看他面罩！”方清墨突然抓住丈夫的手臂。国安部指挥大厅侧屏上，翟志刚头盔面罩的反光里，一株狰狞的青铜神树正在疯长。枝桠虬结如盘踞的巨蟒，枝头悬挂的玉铃无风自动，荡出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波纹。
李玄策的指节捏得发白：“念墨！”
“频率锁定！”李念墨的键盘已敲出残影。他面前的屏幕上，咒力波纹正与三星堆祭祀坑出土的青铜神树纹样完全重合。“爸，这幻象在抽取航天员脑电波——翟志刚心率过速了！”
太空中，翟志刚的呼吸陡然粗重。面罩里的青铜树正伸出枝条缠向他的脖颈，枝头玉铃化作惨白人手，指尖滴落粘稠黑液。他下意识想抬手格挡，却听见耳麦里传来李念墨嘶吼的指令：“翟指令长！闭眼三秒！”
翟志刚猛地阖眼。就在睫毛扫过面罩的刹那，飞船外壁突然亮起幽蓝光芒。十二组用于空间环境监测的激光器同时转向，在飞船周围交织出一幅巨大的金色纹章——李念墨将李家祖传的金兰纹拆解成几何光束，如一张发光的蛛网裹住舱体。
青铜神树在光网中扭曲蒸腾。一根枝条不甘地刺向翟志刚的太阳穴，却在触到航天服的瞬间发出烙铁淬火般的“滋啦”声。幻象溃散处，一张泛黄的纸片从航天服袖袋飘出，在失重中徐徐展开——那是王小雨北川帐篷高考时的准考证，照片上的少女笑得像震后废墟里钻出的野花。
“小雨…”地面指挥席上，王秀芬捂住嘴。女儿参军前把这准考证塞给她：“妈，让它替我看看星星。”此刻纸片正贴在面罩内侧，准考证背面的蓝墨水字迹在激光中浮现金兰纹的虚影——那是李念墨昨夜用隐形荧光笔添加的祝福。
幻象彻底崩解。翟志刚睁开眼时，只看见金兰纹光束在飞船外编织成旋转的星环，远处木星的光晕为它镶上银边。“报告北京，”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幻视已消失。”
李念墨瘫进座椅，指尖还在神经质地抽搐。方清墨忽然握住儿子的手，将他汗湿的掌心按在自己婚戒上——戒托里封存的咒晶（见415章）正微微发烫，像一粒沉睡的星核。
“你看那儿。”李玄策忽然指向主屏幕。翟志刚手套触碰的舱门外壁，几粒冰晶在激光照射下竟凝结成微型金兰纹。更远处，一张被宇航员遗忘的湿纸巾正飘向深空，水分子在真空中绽放出冰花，每片花瓣都折射着地球的蓝光。
飞控大厅响起掌声的浪潮中，李念墨轻轻点开另一个界面。王小雨的准考证扫描图被转换成二进制代码，正悄然注入国际空间站的通信中继站——这枚来自汶川的“种子”，将成为悬在人类头顶的咒力预警器。
翟志刚的脚卡进扶手固定器，整个身体舒展在宇宙之间。当他终于说出那句注定载入史册的“我已出舱，感觉良好”时，面罩倒映的星河深处，金兰纹的光辉如萤火虫群翩跹不散，恰似人间万家灯火在九天之上投下的温柔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