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赤井秀一,已有离开之意的安室透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一见到他就全身紧绷警惕心拉满的水无怜奈,落在赤井秀一身上。
“没错,和你有关系吗?”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与赤井秀一对视:“还没有名分就管那么多,抓得太紧,小心人财两空。”
赤井秀一没有去看拉莱耶放在安室透肩膀上那只手,因为他已经大概摸清了拉莱耶的叛逆会在什么时候发作——这就是个天生喜欢看别人变脸的bad Kid,自己越表现出不悦,他就越要变本加厉。所以,赤井秀一更在意的是安室透的僵硬。
宿敌不是说说而已,他和安室透认识这么长时间,毫不夸张地说,他了解安室透就像安室透了解他,僵硬是触及内心的外在具象体现,简而言之,安室透越僵硬无措,这一刻的他展露的真实就越多。
“我只是随口一提,你反应太大了。”赤井秀一“随口一提”的口吻让空气中已经攥紧拳头的攻击性因子挥了个空。
“这是水无怜奈,日卖电视台的记者;这是拉莱耶,未上市的生物医药公司的老板,也是我的上司。”赤井秀一简单介绍了一下:“水无帮过我一些忙,作为交换,我带她进来拍几张照片。”
“拍小笠原僚也?那你应该带她去找美和子,来我这儿干嘛?”拉莱耶看了眼水无怜奈冻到发红的膝盖,敷衍地握了下手就立刻放开。
算算现在被拉莱耶找出来的卧底,其实水无怜奈是隐藏最成功的一个,但很难说这个“最成功”的原因跟她的无能有没有关系,因为除了帮助赤井秀一假死,她也没替送她进来的人做过几件事。而要不是因为早就知道赤井秀一没死,拉莱耶根本不会想起来卧底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感实在是低的要命。
水无怜奈是听说过拉莱耶这个人的,也在电视上见过,但这些都不如面对面给她的冲击大。虽然对自己态度冷淡,脸却实在令人惊艳,而且不知为何,她看到拉莱耶的第一眼脑子里就闪过了贝尔摩德的脸,总感觉有种奇妙的......相似之处。
安室透最讨厌赤井秀一的原因之一就在于他总是能让自己体会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揪住赤井秀一目前最大的痛点不放:“找你干什么,这还用问?”
他话是对拉莱耶说的,眼睛却看着赤井秀一:“当然是因为某人对感情自卑到看见你旁边有个人就要贴上来警告,我建议你千万要守好阵地,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像狗标记地盘一样标记上的。”
安室透最后这句话令包括他在内的四个人同时沉默了。
赤井秀一沉默是因为他确实想这么做过;水无怜奈沉默是因为作为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成年女性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安室透沉默是在思考这算不算当着女性的面开黄腔,自己实在太失礼了;拉莱耶......拉莱耶沉默是因为琴某人已经这么干过了。
有一说一,水柱很烫,很有冲击力......很爽。
“咳,”最近在电视台的磨炼到底是有作用的,水无怜奈轻咳一声给安室透和赤井秀一解了围。
“是......是我想要过来先认识一下的,拉莱耶先生身上的话题度很高,慈善晚宴那天被采访的三十秒被很多人截图,雅虎上已经有不少您的粉丝群了。所以我想,或许您有时间的时候,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您做一次采访?”
拉莱耶看了她一会儿,轻笑一声:“不好。”
“你的邀请完全不能引起我的兴趣,平平淡淡,抓不住重心。这就是你身为新闻工作者的职业素养?我记得你之前就做过主持人?这种水平,你当初是怎么爬上去的,走关系吗?”
水无怜奈愣住了,当初她一进日卖电视台就能当女主播,确实是组织给她走的关系。不然她一个从cIA过来的,之前从没碰过新闻学的人不可能爬得那么快。
“观众换台只需要三秒,路边采访的路人耐心不超过十秒。你要不要拿手机录一下看看刚才那段话你说了几秒钟?”拉莱耶举起手机,把计时器显示的数字放到水无怜奈眼前:“这次我先帮你录:13’3’’,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尴尬、难堪,浑身不自在——水无怜奈欲言又止,想说自己只是为了解围没有真的要采访的意思,但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告诉她,拉莱耶说的话就是她想要达成目标必须突破的关键。
“新闻行业要快速抓住观众注意力,这是记者的核心挑战和要练一辈子的基本功,基本功没练好就先纠结裙子长短,这样以后的裙子只会越穿越短。”
拉莱耶让一个警察给她拿了条薄毛毯,转身朝佐藤美和子走去:“还有,安室君猜错了哦,他们不是来找我,是来找你的。”
背对水无怜奈的瞬间,拉莱耶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有进步。虽然还是不够看,但和两个月前别人说三句她回一句的时候强多了,果然组织之前的环境还是太宽松,划水的和卧底的都需要压力和刺激。
他从来都不介意和卧底多玩玩,但前提是这个卧底能让他提起玩的兴趣。他已经给了基尔两个月,压力在把她逼至临界点,连冬天光腿穿短裙都干出来了,再让她自己想已经没有意义,只会继续钻牛角尖。
这个时候,适当的点拨是必要的,之后是崩溃还是突破,就看她自己的了。
*
“......抱歉,”赤井秀一掐着眉心,深吸一口气:“他性格确实比较......恶劣。”
安室透冷笑一声,对赤井秀一这种擅自替人道歉的做法嗤之以鼻:“你还真是会替人做主。”
水无怜奈沉默着把警察给她的蓝色毯子在腰间系了一个结,虽然不美观但暖和。她刚进来的时候还很疑惑假死的赤井秀一为什么敢和她一起出现在波本面前,但看过赤井秀一和波本的那段唇枪舌剑(争风吃醋?),她就是再蠢也该猜到他们两个在不和之下的联系了。
“组织要有一批新成员到达,这件事你知道了吗?”赤井秀一道。
安室透哼了一声:“知道又能怎样,在他们没到之前拦下来?然后在这种紧要关头被怀疑是卧底?”
顿了顿,安室透勉为其难地补充了一句:“去接应的八成是琴酒,他是昨天早上离开基地的。”
“不,我是想说,现在已经不是各自为政的时候了。”赤井秀一看了眼拉莱耶离开后就没有开口的水无怜奈:“这批新人很棘手,他们在那艘封闭的游轮上盯着彼此,到了这里也会盯着有代号的成员。”
“依照管理学,人一旦开始多起来,一个代号就无法再满足区分高低的标准衡量作用。等这批新人里第一个拿到代号的人出现,组织内地位的排序就会有重新的标准。”
“你觉得,以利娇酒的性格,会让老人舒舒服服地待在代号成员的位置上养老吗?”
安室透明白他的意思,也赞同他的想法,否则,他刚才就不会只是嘴上暗讽了。
——新的危机到来,无论之前有多少矛盾,他们都必须拧成一股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