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克亚清了清嗓子,把那破喇叭又举到嘴边。
都听好了!他扯着嗓子喊,咱们能活下来,全靠陈老大!人家是A级强者,本来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可人家没走!人家带着咱们北区的人,跟那上万只畜生拼命!知道为啥不?
底下的人群竖着耳朵听。
因为陈老大是个有良心的人!克鲁克亚拍着胸脯,他把你们当人看!不像某些人,啊,我就不点名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等着底下人接话。
是兄弟会!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对!就是钢铁兄弟会那帮王八蛋!克鲁克亚一拍大腿,人家昨天晚上就收拾东西跑路了!把你们这些干活的、卖东西的、带着家眷的,全他妈扔在这儿等死!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骂骂咧咧。
操他奶奶的!一个满脸油污的机修工突然跳出来,老子在兄弟会干了五年!结果呢?跑路都不带老子
就是!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也哭了起来,他们说会保护我们的!结果呢?兽潮一来,连影子都没了!
克鲁克亚见火候差不多了,赶紧往下说:但是!咱们陈老大不一样!他带着咱们北区的人,三道防线,硬生生把兽潮给挡住了!
他故意顿了顿,环视一周。
可要是没陈老大,现在整个锈蚀集市都得完蛋!连个活口都不剩!
人群安静下来,不少人低着头抹眼泪。
所以!克鲁克亚声音一拔高,从今天起,这东区,归远行商行管了!规矩很简单,有困难找咱们商行,我们绝对不会抛下大家!
底下有人小声问:那...那要是兄弟会的人回来以后呢?
回来?克鲁克亚嗤笑一声,这地方现在是咱们商行的产业了,他们想回来,可以,得交租金!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租金?这主意好!让他们也尝尝被当租客的滋味!
……
另一边,卡恩在西区的进展也差不多。
西区黎明军团的信徒更多,情绪也更激动些。
毕竟之前是被“信仰”的组织抛弃,那种背叛感更强烈。
卡恩没克鲁克亚那么多花活儿,话不多。
“兽潮,是我们陈先生带队打退的。西区,以后归远行商行管了。愿意留下的,守规矩。想走的,请便。”
他没说太多煽动的话,但那份实打实的战绩和沉稳的气度,反而让惊魂未定的西区平民感到一丝可靠。
南区情况也差不多。
卡恩和克鲁克亚带人过去时,虽然还有零星的抵抗和质疑,但大多数人看到北区来的人马齐整、士气正旺,再想想自己是被原先老大丢下的,也就默认了这个结果。
……
夕阳西下的时候,克鲁克亚和卡恩前后脚回到了北区水站。
院子里点起了火把,映着一片战后忙碌的景象。
伤员被安置在相对完好的屋子里,呻吟声低低地传来。
没受伤的人则在清理战场,搬运尸体,脸上都带着疲惫,却也透着股活下来的庆幸。
克鲁克亚一进院子,看见陈远正和闻夙站在一处说话,立刻挺起胸脯,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陈老大!”他嗓门洪亮,恨不得全院都听见,“东区基本拿下了!那帮人现在都听咱们的!您是没看见,我一提兄弟会跑路的事,他们骂得那叫一个痛快!解气!”
卡恩跟在他后面,汇报得就沉稳多了:“西区、南区情况类似。平民幸存者数量比预想的多,情绪基本稳定,目前没遇到大规模抵抗。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恐怕还在观望。毕竟,咱们根基还浅。”
陈远听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现在兽潮刚退,三大势力跑路,他们没得选,只能暂时依附于看起来最强的势力。
但这“忠心”能维持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观望是正常的。”陈远开口,声音平静,“换了我,被原来的老大抛弃,新来的空口白牙说几句漂亮话,我也不可能立刻纳头就拜。”
他看了看克鲁克亚,又看了看卡恩:“咱们拼死守住了集市,这是实打实的功劳,也是咱们最大的本钱。但这本钱,得花在刀刃上。”
克鲁克亚眨了眨眼,没太明白:“刀刃上?老大,您的意思是……”
陈远没直接回答,而是提高了声音,对着院子里忙碌的众人说道:“大家先停一下手里的活,听我说两句。”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陈远。
“咱们守住了家,打退了兽潮,这是所有人用命拼出来的!”陈远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或沾满血污或满是灰尘的脸,“但现在,集市毁了,房子塌了,街上到处都是尸体和废墟。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宣布,从今天起,凡留在锈蚀集市,愿意遵守远行商行规矩的商户、住户,未来一年,所有定额的保护费、管理费、摊位租金——全免!”
这话像块烧红的烙铁,砸进了冷水里。
院子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全免?一年?!”
“我的天……真的假的?”
“陈老大!您……您这话可当真?!”一个老商贩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克鲁克亚也懵了,张大了嘴,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老……老大,这……这可是一大笔钱啊!咱们商行现在……”
陈远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目光锐利:“钱没了可以再赚,人心散了,多少钱都买不回来。咱们现在最缺的不是晶核,是人心,是让这集市重新活过来的根基!让所有人看到,跟着咱们远行商行,有活路,有奔头,不会被当成随时可以丢弃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