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墨玉地板凉得渗人，我支着额头，看窗外那株半死不活的老梅。夜无珩的婚书告示贴出去才半天，我这临时落脚的院子门槛就快被踩破了。各路拜帖、贺礼堆了半间厢房，管家福伯带着人清点得头晕眼花。
“家主，城东绸缎庄的刘掌柜求见，说是得了匹海外来的流光锦，特来献给您做新婚贺礼。”
“不见。”我捻着指尖，感受灵力在干涸的经脉里蜗牛爬似的蠕动，“让他把料子留下，从公账支二十两银子，别欠人情。”
福伯应声退下。狗蛋蹲在门槛上啃芝麻饼，含含糊糊道：“姐，当家主真没劲，连块布料都要算钱。”
我嗤笑。凤家这摊子破烂，要不是看在那几条商路和城外几处田庄的份上，谁耐烦收拾。渣爹死得突然，留下个烂摊子，族里那些叔伯当初没少使绊子，如今看我搭上夜无珩，倒学会夹尾巴做人了。
“家主！”二房那个惯会钻营的凤安民连滚带爬冲进院子，官帽歪了都顾不上扶，“婉如、婉如出事了！”
我掀了掀眼皮。凤婉如，我那个便宜庶妹，自打我清理门户后一直老老实实缩在后院吃斋念佛，能出什么事？
“说清楚。”
“她昨日去玉佛寺上香，至今未归！庙里小沙弥说看见几个黑衣壮汉把她掳走了！”凤安民急得满头汗，“这、这分明是冲着您来的啊家主！”
我慢条斯理拨弄茶盖。太子这招数糙得没眼看，绑个失势庶女就想逼我出面？看来是真被夜无珩的婚书刺激狠了。
“报官了？”
“京兆尹推说查无实证！”凤安民扑通跪下，“求家主看在血脉亲情……”
“亲情？”我轻笑一声，茶盖磕在碗沿发出脆响，“二叔当初帮着柳氏克扣我月例时，可没讲什么亲情。”
凤安民脸色煞白。我摆摆手让他退下，转头问暗处：“人在哪？”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落下：“城西废苑，守备森严，有东宫暗卫的影子。”
果然。我摩挲着袖袋里那包“迷情引”——上次整治洛飞雪剩下的边角料。太子想演英雄救美？我偏要给他改成全武行。
“狗蛋，去把前院那顶青布小轿收拾出来。”
“姐你要去救人？”
“救人？”我把药渣泼进花盆，“我去送份贺礼。”
子时三刻，城西废苑飘着股霉味。我蹲在房梁上，看凤婉如被反绑在雕花床上哭哭啼啼，两个侍卫在门口打哈欠。
“哭什么？明日太子殿下宠幸了你，就是一步登天！”
凤婉如的哭声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欢喜。
我冷笑。指间弹出一缕灰雾，迷情引混着混沌之气钻进窗缝，精准落在三人衣领。不过数息，底下喘息声就重了起来。
“热...好热...”
“小美人别怕，哥哥来...”
布料撕裂声混着不堪入耳的声音响起时，我翻身跃出窗外，朝暗处比了个手势。
半刻钟后，太后宫里的掌事嬷嬷“恰巧”路过废苑后门。与此同时，那顶青布小轿晃悠悠停在了东宫最隐蔽的角门。
“姐，都办妥了。”狗蛋蹲在树杈上啃第二块芝麻饼，“就是便宜凤婉如了。”
我望着东宫方向渐渐亮起的灯火，慢悠悠活动手腕。
“等着看吧，明日金銮殿上，有太子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