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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电话又响了。我看了一眼屏幕,是刘姨。

“你……现在能不能来我家一趟?”她的声音有点吞吞吐吐,和往常不太一样。

我心里嘀咕,又出什么状况了?但还是应了下来:“行,我这就过去。”

再进她家门,那股熟悉的阴冷气息依旧扑面而来。刘姨站在门边,搓着手,脸上堆着笑,却掩不住几分尴尬。我打量她几眼,忍不住问:“刘姨,到底咋了?电话里也不说清楚。”

她把我拉进里屋,就是那个我上次来就觉得不对劲的供奉堂口的房间。这次她没拦着,我终于看清了全貌。

这一看,我倒吸一口凉气。

堂单密密麻麻,上面写的、画的,竟大半是鬼名鬼像。佛像摆了不少,可细细感觉,里头住的压根不是佛,都是阴灵。整个屋子黑影幢幢,细数下来,竟有几十个鬼影攒动,比仙家还多!怪不得阴气重得压人。

正中央供桌上香火缭绕,我刚上完香,就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模样的鬼魂怯生生地从堂单后飘了出来。她低着头,又忍不住偷偷看我,一副害羞模样。

刘姨搓着手,讪讪地开口:“那个……小蔡啊,是这么个事儿……”她指了指那小女鬼,“我家这位小鬼仙……叫刘烟,前不久相中了个男鬼,叫白树林。俩‘人’看对眼了,想办个冥婚。你看……能不能帮忙牵个线,主持一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冥婚?鬼和鬼结婚?”

“是啊是啊,”刘姨连忙点头,“流程我都懂,就是需要个外人来主持,才算礼成。我家堂口你也知道,都是‘自己人’,不合适。”

我真是哭笑不得。看了那小女鬼一眼,她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根本不存在的衣角。我叹了口气:“刘姨,这可不是小事儿,我得问问我老仙的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刘姨连连说,“你回去问,我等你信儿。要准备啥我这儿都有!”

回去后,我净手上香,恭请我家碑王教主。烟雾缭绕中,我默默禀明情况。良久,心里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可办”。

我于是给刘姨回了电话:“老仙同意了。东西备好:红堂单、红烛、供果、合卺酒、男女纸人、红绳、新菜刀、半马锁……对了,房间得布置得像新房。”

“放心!都交给我!”刘姨声音里透着兴奋。

我特意手书了一封冥婚书,用的是黄表纸朱砂墨。

到了选定的日子,我再进刘姨家,只见那间阴森的堂口屋竟真多了几分诡异的“喜气”。大红的剪纸歪歪扭扭地贴在窗上,两支粗大的红烛已经点上。供桌旁另设了一张小桌,铺着崭新红布,上面摆着酒盏、五色供果、我写的冥婚书,以及一对穿着大红衣裳的纸人,看着既喜庆又瘆人。

我低声问刘姨:“刘姨,这……真能行吗?您家这气场可越来越不对劲了。”

“行!咋不行!”刘姨一拍大腿,“我相信你!开始吧!”

我定定神,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敲鼓吟唱请神调,恭请各方仙家与我家碑王教主前来见证。

唱毕,我示意刘姨:“点灯!”

堂内红烛火苗猛地一跳,光线亮了几分。只见那小女鬼刘烟怯生生地飘到屋子中央,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白衣、瘦高个的男鬼,想必就是白树林了,他看起来也有些拘谨。

我端起那杯合卺酒,让二鬼相对而立。拿起红绳,将他们的手腕虚虚系在一起,口中朗声念道:

“一系天地作证。” “二系日月为媒。” “三系阴阳相合,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念罢,我请他们共饮合卺酒。只见二鬼手轻轻一挥,桌上那杯酒旁竟凭空又出现一杯,一模一样,分别落入他们手中,象征性地饮下。

接着,我拿起那把崭新的菜刀,在供桌前凌空虚劈三下,喝道:“一刀开路,前程无阻!二刀断旧缘,往事不缠身!三刀辟新生,同心共此生!”

最后,我取出冥婚书,高声诵读:“今有女魂刘烟,男魂白树林,两情相悦,经双方情愿,诸仙见证,今日于刘府堂前结为冥侣,从此阴阳相携,互扶互持,永不分离……”

读完,我让二鬼在婚书上按上手印,纸面上留下两团淡淡的阴气痕迹,然后盖上了刘姨的堂口大印。我将婚书放在香炉前点燃,青烟袅袅,却不像平常往上飘,而是沉沉地向下钻去,仿佛直透地底。

仪式最后,我带着二鬼来到北窗边,对着北斗七星的方向拜了三拜。礼成。

刘姨高兴得合不拢嘴,拿起笔就在她那大红堂单上又添了三个字,“白树林”。

我看着她堂单上又多个鬼仙名字,心里直打鼓:“刘姨,不是我说,您家这……鬼仙也太多了点吧?阴气重得吓人了,这能行吗?”

“没事没事!”刘姨摆摆手,她是真开心,“多了好,热闹!力量大!”

我看她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也不好多说。毕竟她也是老香根了,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

等香火燃尽,我们退出房间,关上门。刘姨非要请我下馆子大吃一顿,席间不停道谢,红光满面。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事儿,还真没完。

过了大概半个月,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刘姨的邻居打来的,说刘姨出事了,住院了!

我急忙赶去医院。看到刘姨时,她脖子上缠着纱布,脸色惨白,说话声音都是哑的。

断断续续地,她跟我讲了经过。

原来,就在那场冥婚后大概一个星期,刘姨白天上街买菜,大概是被两个歹徒盯上了她脖子上那条不算细的金项链。他们尾随她回了家。

“有时候啊……”刘姨哑着嗓子说,“鬼神也怕恶人……那两人煞气太重了,凶得很……”

歹徒闯进她家,用刀逼住她,拿透明胶带缠住了她的嘴和手脚,翻箱倒柜抢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我当时心里拼命喊老仙……可……可没用啊……”刘姨说着,眼泪掉了下来,“老仙也不是万能的……要是万能,我们出马弟子不早天下无敌了?天道……天道是有规矩的……”

歹徒抢完东西就走了,把她一个人扔在地上。她拼命挣扎,好不容易弄出点动静,幸好邻居听见觉得不对劲,报了警,她才得救。

我听完,心里又气又急,更是后怕:“刘姨!我早说过!您家鬼仙太多了!阴气滔滔,把您的福运都快冲散了!老仙最多能护您不死,但挡不住灾祸连连啊!您不能再往家里招鬼了!”

经过这次生死劫,刘姨是真怕了。她出院后,像是变了个人。不再热衷招揽阴灵,而是开始诚心诚意地给人看事化解,以堂口的名义积极放生、捐钱做公益。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她堂口虽然还是阴凉,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瘆人得让人待不住,她也再没出过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