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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一道阳气符,折成三角,递到老太太手里:“这个您贴身放着,能护住心神。”老太太接过去,紧紧攥在手心,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他走了,但不会甘心,一定还会回来。”我如实告诉她。

老太太一听,脸色又白了:“那……那可咋整啊?”没等我接话,她突然转头朝空气骂了起来,“你个老死头子!活着时候挺老实个人,死了倒来劲儿了是吧?还敢来找我?看我不骂死你!”

这东北老太太确实厉害,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我等她骂完才开口:“您先别急,我想想办法,回去问问我家老仙。”

眼看时间不早,我起身准备离开。老太太却一把拉住我:“小伙子,这么晚了,你别走了!我……我这心里直突突……”

我看出她是真害怕,便点了点头:“行,那我今晚就在隔壁屋,有事您喊我。”

第二天一早,我回到店里。本应立即上香请教老仙,但不知怎么了,那天我特别浮躁,总觉得这么个小鬼没必要劳烦仙家,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年轻气盛,自视甚高,却不知这正是业力的开端。

其实,那老鬼说到底只是执念太深,并非十恶不赦。若能请老仙坐镇,沟通阴阳,好好谈谈,化解他的执念,本是最稳妥的办法。人家等了几十年,再等几年老太太寿终正寝,到那边再续前缘也不是不行。

可我当时满脑子只想着把他打服、打跑,证明自己本事大。

我照常上了香,但老仙既未降临,也未给我任何指示。现在想来,或许正是因为我那狂妄的心态,仙家才不愿插手,要让我自己栽个跟头、长个教训。

我不但不反思,反而更来劲了。想到一个法子,我去找一棵老柳树,折了根枝条,又备好朱砂、白酒等物。晚上,我再次来到老太太家。

我在客厅点上香,请老仙助我斩妖除魔。堂口依旧安静,仙家未有回应。但我却感到一股热流涌入体内,自觉无比强大,后来才明白,那并非仙家之力,而是我自己的血气蛮勇。

我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拜请当方土地、城隍,开通幽冥之门……”同时摇动引魂铃,一声声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渐渐地,我感到四周光线暗了下来,仿佛跨过了阴阳界限。我“看”到了他,那个缩在角落、浑身漆黑的老人。我二话不说,伸手就将他硬拽了过来!

“让你昨天晚上跟我得瑟!”我越想越气,拿出施过法的麻绳,把他圈在原地,拿起柳条蘸上朱砂白酒,朝他身上抽去,“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我一边打一边吼:“以后还敢不敢来找老太太?说!”

老人发出呜呜的哀嚎,眼神痛苦却无法挣脱。还好我当时尚有理智,没将他打得魂飞魄散。最后我收起柳条,解开绳索,喝道:“滚!”

他死死瞪了我一眼,那目光里全是愤怒与不甘,然后缓缓消失在了黑暗中。

老太太之后果然平安无事了,但我却惹上了麻烦。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心神总是不宁。

是心魔。

尤其是每当我要静心起卦,或是准备操办重要法事的时候,那个老鬼的名字就会毫无征兆地从我心底冒出来。

有时是正在捻香时,手指会突然一滞。

有时是午夜梦回,耳边仿佛有人低语。

更难受的是主持仪式的关键时刻,会有没由来的心慌,导致好几次法事都差点出了岔子。我强自镇定,可那名字就像一根刺,卡在我的意识里,让我无法集中精神。

我也试过上香求助老仙。可三柱清香燃尽,堂前依旧安静,得不到半点回应。我跪在堂口前,心里又愧又明白,这不是老仙不管,而是我自己招来的业障,必须自己承受。

我那时候才真正懂了,什么叫“仗势欺人、蛮横无理”。我仗着自个儿有点本事,有老仙坐堂,就对那痴情的老鬼动了粗,压根没想过用更缓和的方式化解恩怨。他固然执念深重,却罪不至被打得那般狼狈。我这行为,说是除魔卫道,其实不过是另一种霸道。

想通这一点后,我彻底改了。往后行事,无论是人是鬼,必先谨守一个“理”字。但凡接活儿,必先仔细问清来龙去脉,能劝解的绝不动法器,能超度的绝不伤分毫。我学会了先静静地听,无论是生人的委屈,还是亡魂的执念。

岁月打磨人心,也增长修为。几年过去,当我自身的心性和本事都足够沉稳,终于能够独立开坛做法时,我才决定彻底了结这段业障。

而那次教训,如同刻进骨子里的印记,至今仍时刻提醒着我:万事万物,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对待众生,无论是阳世之人,还是阴间之灵,都须心存敬畏,讲求慈悲。

有了敬畏,才知分寸,懂得慈悲,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