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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湮灭五行:旧日之烬手记 > 第2章 杀手潜伏,野心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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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筵阁」的正门大厅,一如既往地沉浸在那份用金钱与超然力量共同铸就的、近乎完美的奢华静谧之中。午后三时的阳光,以其精确计算过的角度,透过那高达六米、经过特殊处理的落地玻璃幕墙,在打磨得光可鉴人、纹理如同凝固星夜的意大利黑金花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清晰而规整的几何状光斑。空气里,昂贵的雪松香氛与从开放式厨房区飘散出的、经由分子料理技术处理的食材本真香气,微妙地交织融合,形成一种既能安抚凡俗神经、又能隐约挑动超凡感知的独特氛围。角落那支小型弦乐四重奏,演奏着经过精心编排的巴洛克乐章,每一个音符的振动频率仿佛都与这片空间的能量场共鸣,和谐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然而,在这片极致的、被精心调控的和谐之下,沈墨——这位以“沈总”身份踏入此地的守序者精英——那经过千锤百炼的感知神经,却如同最精密的地震仪,捕捉到了底层那不协调的“震颤”。这里的温度恒定得超越了现代空调技术所能达到的极限,甚至空气的流动,都仿佛遵循着某种看不见的、深奥的数学公式,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流畅到令人不安的规律性。作为守序者组织中擅长渗透与评估的“架构师”之一,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物理空间,其结构极可能被一种凌驾于现代科技之上的力量,进行过微观层面的精心“调整”与“加固”。这里,是一个“异常”的巢穴。

侍者们身着由米兰大师量身定制、剪裁无可挑剔的深色礼服,步履轻盈而精准,如同上了发条的精致人偶,在摆放着贾科梅蒂那些充满张力、仿佛在挣扎的雕塑和赵无极那氤氲着宇宙初开气息的画作的廊柱间无声穿梭。他们的动作协调得过分完美,嘴角微笑的弧度、托盘倾斜的角度、与客人目光接触的时长,都仿佛被同一个冰冷的意识精确操控着,透着一股非人的秩序感。

就在这时,自动感应门如同舞台帷幕般无声滑开,一位新的客人逆光而立,在入口处投下一道修长而挺拔的剪影。当门扉完全闭合,外界喧嚣被彻底隔绝,他的全貌才清晰地呈现在这片异常空间的光线下。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正值一个男人成熟与力量的巅峰期。身形挺拔如荒漠中历经风沙而不倒的胡杨,肩宽腰窄,肌肉线条在剪裁完美的西装下若隐若现,完美得如同从顶级时装杂志扉页走下的模特,却又比模特多了一份沉淀于骨子里的、历经杀伐的锐利。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面料是极为罕见、年产仅数匹的 Vicuna小羊驼绒与东方顶级丝绸混纺而成,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细腻如珍珠般的内敛光泽,无声诉说着其价值不菲。腕间一块百达翡丽星空腕表,铂金表壳低调内敛至极,而表盘上那微绘的北半球星空图与精准运行的月相盈亏显示,则隐隐暗示着主人对复杂、精密、乃至掌控宇宙规律之物的偏爱与追求。

他自称“沈总”,一位从事跨国能源投资的商人,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训练有素的接待经理在接过他递来的名片时,指尖不自觉地产生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近乎神经抽搐般的停顿。那张名片材质特殊,触手温润如玉,却又轻若无物,仿佛由某种能量晶体压制而成。纯黑的底色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头衔与装饰,只有两个烫银的、笔锋锐利如刀的汉字“沈墨”,以及下方一行看似随机排列、毫无规律的数字与符号组合。极简到了极致,反而透出一股超越凡俗商业规则的、不容置疑的底气与神秘。

“久闻「星筵阁」大名,今日特来品尝。”沈墨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种经过特殊训练、能够轻易瓦解他人心防的磁性,更微妙的是,他每个音节的振动频率都仿佛经过优化,能与周围环境的能量场产生最和谐的共鸣,让人下意识地放松警惕。

他被引至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并非完全临窗暴露,而是巧妙地处于光影交汇的临界点,既能纵览大厅全局,自身又半隐于一片精心设计的阴影之中,如同潜伏于丛林边缘的猎食者。落座时,他随手将科尼赛克 Jesko 的定制钥匙放在铺着昂贵天鹅绒桌布的桌面上,动作随意得就像在放一把普通家门钥匙,那份漫不经心的豪奢,如同无声的宣言,让邻桌几位正在为选择哪款昂贵餐酒而犹豫不决的富豪,不由得投来混杂着羡慕与探究的侧目。

然而,在这位“沈总”优雅品评着侍者推荐的第一杯餐前开胃酒——一款带着微妙矿石气息的德国雷司令——的动作背后,他那属于守序者“架构师”的冰冷意识,正在以超越凡俗的方式,全面评估着这个异常空间。他的感知力如同无数条无形的、精密的雷达波束,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悄然扩散,扫描着每一个细节:入口处两名看似普通、实则气息沉稳、站位暗合某种防御阵型的安保人员的肌肉紧绷度与视线移动规律;服务人员行走轨迹中隐含的、规避能量湍流节点的潜意识选择;隐藏在各处、几乎与装饰融为一体的微型摄像头的覆盖范围与可能的监控盲区……

他的目光,尤其在那扇通往内部区域的、材质厚重、色泽深沉的胡桃木门上,多停留了精确计算的 0.3 秒,评估着它的木质密度、可能的金属夹层厚度、以及锁闭系统可能采用的机械与能量双重结构。而更深处,那扇看似朴实无华、却总是紧闭的实木门(通往逆旅小厅及后厨核心),更是他感知力聚焦的重点。尽管肉眼无法直接观测,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层无形却坚韧无比的能量屏障,如同高温炙烤下空气产生的扭曲,将门内与门外两个世界,以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力量彻底隔绝。这屏障散发出的能量性质,古老、纯粹,带着一种源自宇宙底层法则的不容亵渎感,让他内心深处属于守序者的、对一切“无序”与“异常”的破坏欲,隐隐躁动。

他看到主厨老周偶尔从那扇胡桃木门后出来,与正厅的侍者交代事宜。老周眉宇间那份经历过真正生死考验、于绝境中磨砺出的坚毅,如同磐石般无法完全被温和的笑容掩盖。而在更靠近后门通道的区域,那位名为阿影的女侍,正静立在一盆高大的、叶片形态奇特的龟背竹旁,看似在专注地整理着手中的银质餐具。但她那双清冷得仿佛不映凡尘的眸子,却以一种固定而高效的频率,如同两部精密连接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靠近后门区域的动静。沈墨的直觉立刻发出尖锐的警示:这个沉默寡言、气息与众不同的女侍,是接近那片被屏障守护的核心区域的关键障碍,甚至……可能是与“星界遗物”直接相关的关键人物。

前菜——一款用液氮瞬间冷冻后再解构重组的鹅肝慕斯,配以风干火腿脆片和迷迭香烟雾,被盛放在定制的、釉色温润的 bernardaud 骨瓷盘中,由侍者恭敬地端上。沈墨拿起沉甸甸的、纯度极高的纯银餐具,每一个动作——从切割的角度到送入口中的节奏——都完美符合最严苛的西餐礼仪教科书,甚至更添一份古老的贵族风范。他细细品味着慕斯在口中融化的细腻触感,以及那瞬间迸发的、层次丰富的风味,甚至能准确地向侍者描述出其中加入了微量西西里血橙皮油,用以平衡鹅肝固有腻感的精妙处理。这份远超寻常美食家的、近乎分析仪器般的敏锐味觉,让一旁待命的侍酒师都暗自惊叹,心中对此人的身份更添几分敬畏。

然而,极致的美食体验,并未完全吸引他如同超级计算机般高速运转的注意力。在他的大脑处理核心中,享受味觉盛宴的进程,与分析、存储、交叉比对收集到的所有空间数据、能量读数、人员行为模式的进程,正并行不悖地高效运行着。

酒过三巡,主菜享用过半,他抬手,用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个轻微的弧度,召唤侍者长前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满足与好奇的谦逊笑容。

“请务必向主厨先生转达我最高的敬意,”沈墨的声音温和而富有感染力,“今天的每一道菜品,从构思到 execution,都令人叹为观止。不知……我是否有这份荣幸,能短暂地、哪怕只是片刻,参观一下缔造如此奇迹的后厨?我对此地的烹饪哲学,实在是心生向往。”他的措辞极尽礼貌,眼神中流露出的求知欲也显得无比真诚。

侍者长脸上挂着经过千锤百炼的标准笑容,正要按照既定流程,用最委婉的方式予以拒绝时,得到消息的老周已经亲自快步从胡桃木门后走了出来。他系着雪白得一尘不染的围裙,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热情而不失分寸的笑容,但那双如同历经风浪的老水手般的眼睛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守护领地的头狼般的审慎光芒。

“沈总,您太过奖了。”老周微微躬身,语气客气周到,但其中蕴含的坚定却如同磐石,“能得到您这样的贵客赏识,是我们「星筵阁」的荣幸。不过,我们餐厅的后厨,尤其是核心制备区域,是店主林先生定下的、绝对的禁地。除了他本人亲自特许,无论身份地位,任何人不得进入。这是自「星筵阁」存在以来,从未破例的铁律,还请您多多体谅,万勿见怪。”

沈墨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如同戴着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具,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有一丝极淡的、如同冰原裂隙下闪过的冷光,倏忽而逝。他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或坚持,只是略显遗憾地、极其自然地耸了耸肩,姿态依旧优雅:“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看来,这份坚守的神秘感,也正是「星筵阁」独一无二的魅力所在。理解,完全理解。”

他顺势端起面前那杯晶莹剔透的水晶水杯,作势要饮用杯中清澈的矿泉水。就在杯沿即将触碰到他薄唇的瞬间,他的手腕仿佛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产生了轻微的肌肉疲劳,“自然”地、幅度极小地颤抖了一下。

半杯清水,如同被精确制导般,精准地泼洒在了他价值不菲的西装裤腿,以及旁边那张织着繁复波斯图案、同样价格昂贵的真丝地毯上。

“哎呀!真是抱歉!瞧我,听得太入神,手都不稳了。”沈墨立刻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与一丝尴尬,迅速抽出胸前口袋里的真丝手帕,姿态优雅地弯腰擦拭。然而,就在这个看似狼狈、实则为他创造出完美掩护动作的瞬间,他的左手手指,看似无意地、为了保持平衡而扶向身后墙壁,实则如同最灵巧的外科手术机械臂,极其精准而迅速地触碰到了身后那扇紧闭的实木门旁、一处能量场与实体墙壁结合的、常人绝难发现的微观节点!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得如同指甲刮过灵魂玻璃的能量嘶鸣,在他的超感听觉中猛地炸响!沈墨的指尖如同触碰到了超高压电弧,一股强烈到骨髓的灼烧感瞬间传来,沿着他的神经末梢疾速蔓延!他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低头快速一瞥间,看到触碰墙壁的指尖皮肤已经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肿,一丝几乎肉眼无法捕捉的、淡绿色、带着秩序净化意味的能量电弧,如同受到冒犯的毒蛇,在上面一闪而逝,留下细微的麻痹与刺痛。

沈墨心中凛然,如同被冰水浇透。这屏障的能量性质,与他数据库中记录的任何地球现有科技产物,或是常规的超自然力量表现形式都截然不同!它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接近于某种宇宙的底层规则本身,带着一种不容亵渎、不容侵犯的绝对性。刚才那一下接触,若非他反应够快,及时收敛了试探的能量并切断了连接,恐怕整只手掌都会在瞬间被那反击的秩序力量汽化!强行突破,不仅会立刻触发他尚无法完全预估的警报系统,更会引来毁灭性的、规则层面的反击。他瞬间明白,想要安全进入这扇门,需要的不是蛮力,而是特定的“钥匙”——或许是某种独一无二的能量信物,或许是某种与屏障同频的振动密钥,又或许是……某种被认可的“身份”。

首次试探受挫,沈墨表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异样。他坐回位置,从容地享用完了接下来的主菜与甜品,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餐间花絮。然而,他那双如同精密扫描仪般的眼睛,却从未停止对餐厅内其他客人的观察与筛选。

很快,他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聚焦在了邻桌一位独自用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中年男子身上。那人约莫五十岁上下,身上的西装虽然品牌不错,但衣领处略有褶皱,袖口也微显磨损,脸上写满了被现实重压下的焦虑与挥之不去的烦躁。他的手机几乎从未离手,一直贴在耳边,压低的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与近乎哀求的妥协。

沈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冰冷如刀锋的弧度。通过守序者内部覆盖全球的情报网络,他清楚地知道这位赵总名下那家主营精密零部件加工的公司,正被一家背景复杂、手段卑劣的竞争对手“新锐科技”用一系列不正当手段往死里打压。断流客户、挖角核心技术人员、散布负面谣言、甚至在原材料供应上做手脚……种种手段层出不穷,此刻已到了银行贷款即将到期、供应商集体催款、员工工资发放都成问题的山穷水尽之境。绝望,是人性中最容易被利用,也最好掌控的工具。

待赵总又一次挂断电话,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颓然靠在昂贵的椅背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盏由无数水晶碎片拼接而成、恍如星云的吊灯时,沈墨端着那杯几乎未动的餐后干邑,姿态闲适地走了过去。

“赵总?幸会。”沈墨露出一个极具亲和力、仿佛能融化一切隔阂的笑容,主动伸出右手,“我是沈墨,刚才在旁边用餐,无意中听到一些……似乎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麻烦?”

赵总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在沈墨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他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礼节性地与沈墨握了握手,触手一片冰凉。

沈墨自然地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身体微微前倾,营造出一种推心置腹的亲密氛围:“商场如战场,起起落落本是常事。不过,听您刚才的语气,似乎遇到的不仅仅是寻常的商业竞争?”

赵总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警惕,但更多的,是溺水之人看到前方出现一根浮木时,那种无法抑制的、疯狂的渴望。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没有立刻回答。

沈墨的笑容加深,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带着魔力的耳语:“您的竞争对手,‘新锐科技’的王总,对吧?我恰好……知道一些关于他,以及他背后那些人,不太光彩的秘密。比如,他们挪用巨额研发资金,通过海外空壳公司进行非法洗钱和利益输送的证据……让他的公司一夜之间陷入丑闻漩涡,甚至从市场上彻底消失,对我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赵总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急促,眼中爆发出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疯狂光芒,但残存的理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你为什么要帮我?代价……代价是什么?”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明显的颤抖。

沈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优雅地从怀中内袋里,取出一个比成年人指甲盖还要小上一圈的、泛着暗哑金属光泽的扁平物体,轻轻推到赵总面前的桌布上。“很简单。”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下周,由本地商会牵头举办的‘权贵慈善晚宴’,我记得‘星筵阁’是主要的餐饮承办方之一,届时后厨区域会临时开放部分空间,用于宴会的餐点准备。你需要做的,就是找机会,将这个‘特殊调料’带进去,然后,在靠近内部通道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比如储物架的最底层、通风口的边缘缝隙……随便哪里,放下它即可。之后,立刻离开,忘记这件事。”

他身体更前倾了一分,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赵总那双因恐惧与渴望而剧烈闪烁的眼睛,声音带着催眠般的魔力:“事成之后,你所有的麻烦,都会像被阳光驱散的晨雾一样,烟消云散。‘新锐科技’会成为过去式。而且,我会通过三家不同的离岸基金,向你的公司注入总额不少于五千万的流动资金,助你重整旗鼓。”

赵总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枚小小的、却仿佛重若千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属物体,握着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杯中的残酒漾出一圈圈混乱的涟漪。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更明白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调料”。这枚小小的金属片,很可能是一个追踪器,一个窃听装置,或者……更糟糕的东西。但,想到公司账户上那触目惊心的赤字,想到供应商那最后通牒般的催款电话,想到手下那些跟了自己十几年、如今面临失业的老员工们绝望的眼神,再想到对手王总那副趾高气扬、落井下石的丑恶嘴脸……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的犹豫、恐惧和仅存的道德感都挤压出去。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曾经或许还残存着些许理想光芒的眼睛里,只剩下破釜沉舟的、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与决绝。他如同抢夺救命符咒般,一把抓过那枚金属物体,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刺痛着他的皮肤。然后,他重重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地点了点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沙哑的字:

“成交。”

就在沈墨与赵总达成那黑暗交易的同时,在后门通道附近,正将一套擦拭得光可鉴人的银质餐具摆放回餐边柜的阿影,动作猛地一顿。

作为星界守护族最后的血脉之一,她对那种经过精密计算、被层层伪装包裹的、属于“秩序”阵营的恶意,有着近乎本能的、天生的警觉——就像丛林中最敏锐的哨兵,能嗅到被浓郁花香刻意掩盖下的、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从那位“沈总”踏入餐厅开始,他身上那股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如同精密机械般冰冷有序的能量场,就引起了她的注意。而刚才他与赵总短暂接触时,那一闪而逝的、极其隐晦的精神力波动,更是让她灵魂深处那根属于守护族的警弦,被狠狠拨动了一下。那是一种长期猎杀非人存在、内心被某种黑暗教条侵蚀后积累下来的、独特而令人灵魂战栗的“业”之气息。

她不动声色地将最后一支高脚杯摆放端正,然后假装需要去前厅储藏室取一批新的餐巾,自然地转过身,向着沈墨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轻盈而稳定,目光低垂,专注于脚下的路,仿佛只是一个沉浸在自己工作中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员工。然而,她的全部感知力,已经如同拉满的弓弦般高度集中,无形的精神触须,如同最纤细却最坚韧的蛛丝,悄然向着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源头延伸而去,试图捕捉更清晰的能量指纹与意图。

就在她的感知即将如同水银般无声渗入沈墨周身那层无形力场的万分之一秒——沈墨,这个对危险有着野兽般原始直觉、且经过守序者严酷训练的精英,仿佛背后真的长了眼睛!他周身那股隐晦的、被压抑的黑暗秩序气息,在间不容发之际,如同潮水般退去,收敛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瞬间变得“干净”得像一个真正只是来享受美食的、无害的富商。

他恰好在此时,“自然”地转过头,仿佛被阿影走近的轻微脚步声所吸引。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和而略带询问意味的笑容,目光清澈坦荡地看向阿影:

“这位小姐,打扰一下。请问……你们后门那边,是否有更私密一些的包厢或者茶室?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绝对安静的环境,不太适应大厅这种……过于开阔的空间。”他的问题合情合理,语气礼貌,眼神坦诚得让人无法产生任何怀疑,完全像是一个对环境有些挑剔的高端顾客。

阿影的脚步没有丝毫的紊乱,节奏依旧。她抬起那双清冷得仿佛能映照出灵魂本质的眸子,与沈墨对视了短暂却仿佛被无限拉长的一秒。在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一片完美的、毫无破绽的平静湖面,深不见底。随即,她垂下眼帘,用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回答:“抱歉,先生。后门区域属于员工通道及内部工作区,不设任何对客开放的包厢或茶室。”

说完,她微微颔首,不再停留,继续向着前厅储藏室的方向走去,背影挺拔而孤寂。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冰冷的警铃声已然如同暴雨般敲响!这个人对超凡感知的敏感度,以及那瞬间完美收敛气息、转换伪装的能力,绝非寻常富商所能拥有!他刚才看似随意问及后门,更像是一种主动的、带着试探与反试探意味的挑衅!他是在告诉她,他知道她在注意他,而他,无所畏惧。

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阿影灵魂深处的直觉,以及守护族血脉带来的警示,几乎让她可以肯定——这个看似优雅从容的“沈总”,绝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其目标,直指「星筵阁」的核心!她必须立刻将这个发现,传递给远在深渊、生死未卜的林夜!

而就在她心念急转,思考着如何安全地使用星界水晶进行跨维度传讯时,那扇通往外部小巷、总是安静异常的后门,却被极轻、却带着某种沉重决绝意味的力道叩响了。

“咚…咚…咚…”

敲门声不大,节奏缓慢,不像顾客临门,更似某种背负着沉重过往的、赎罪者的郑重宣告。

新的变数,就在这最紧张的时刻,叩响了命运的门扉。星筵阁的平静水面之下,危险的暗流与未知的漩涡,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速汹涌、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