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绿洲的牧民,凌九霄真正踏入了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广袤荒漠。这里的景象与戈壁截然不同,放眼望去,尽是连绵起伏的沙丘,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一直延伸到天际线。烈日毫无遮挡地炙烤着沙地,空气扭曲,热浪扑面,温度高得足以烤熟鸡蛋。
风声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时而低吟,时而呼啸,卷起细沙,打在脸上生疼。寂静是另一种可怕的体验,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任何生命的声音,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和压迫感笼罩着这片天地。
凌九霄运转真气,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隔绝部分高温和风沙。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丘上行走,每一步都会陷下去,消耗着比平时多数倍的体力。他并不急躁,反而将这种艰苦的跋涉当作一种修行,磨练意志,巩固剑心。
根据牧民和之前马贼提供的零散信息,他大致判断着幽冥鬼市的方向。在这片缺乏参照物的沙海中辨别方向极其困难,幸好他神识强大,能隐约感知到极远处一丝微弱的水汽和杂乱的能量波动,那应该就是大型绿洲和鬼市所在。
一连走了三日,除了几具被风沙半掩的骸骨和偶尔看到的耐旱蝎子,他没有遇到任何活物。干粮和清水在快速消耗,但他心态依旧平稳。
第四日正午,他正在一座巨大的沙丘背阴处稍作休息,补充水分。突然,他耳朵微微一动,神识捕捉到一阵极其微弱、却不同寻常的震动从沙地深处传来!
不是风声,也不是动物的爬行声…更像是…某种东西在沙下快速移动!
凌九霄瞬间警惕,豁然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看似平静的沙海。
咻!咻!咻!
毫无征兆地,他周围的沙地猛地炸开!七八道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沙下激射而出!这些人全身包裹在黄色的布袍中,与沙地颜色融为一体,手持奇特的弯刀或吹箭,行动迅捷如电,配合默契,从不同角度发动攻击,直指凌九霄周身要害!
偷袭!而且是极其高明的沙匪!他们竟然能长时间潜伏在沙下,避过凌九霄的神识探查!
事发突然,攻击已至眼前!吹箭带着腥风,弯刀闪烁着寒光!
“哼!藏头露尾!”
凌九霄临危不乱,剑心通明之境让他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反应。他甚至没有拔剑,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支淬毒的吹箭。同时,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凝练的剑气,精准地点在劈砍而来的弯刀侧面!
叮!叮!叮!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几名沙匪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从刀身上传来,虎口崩裂,弯刀几乎脱手!一个个骇然失色!
他们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旅人,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一击不中,这些沙匪毫不恋战,身形一晃,如同泥鳅般就要再次钻回沙地!这是他们惯用的战术,一击远遁,利用沙海环境耗死对手!
“想走?留下点东西!”
凌九霄岂能让他们如愿?他脚踏沙地,身形如电,速度快得带起道道残影!《逍遥游身步》在这片相对“平坦”的沙海上施展起来,更是如鱼得水!
他后发先至,瞬间追上一名正要潜入沙下的沙匪,一掌拍在其后心!
“噗!”那沙匪喷出一口鲜血,如同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沙丘上,动弹不得。
凌九霄动作不停,身形连闪,手指连点!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名沙匪应声倒地,或是被点中穴道,或是被震伤经脉!
这些沙匪个体实力并不算顶尖,大约相当于中原武林的好手水平,但他们的潜伏术、合击术以及对沙漠环境的利用,却堪称一绝。若非凌九霄实力远超他们,且感知敏锐,换做旁人,恐怕早已着了道。
转眼之间,七八名沙匪只剩下最后一人见势不妙,拼命向沙地钻去。
凌九霄冷哼一声,隔空一抓!一股无形的吸力产生,那沙匪如同被一只大手抓住,硬生生从沙子里被提了出来,摔在凌九霄面前,满脸惊恐。
凌九霄一脚踩住他,防止他再钻沙,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袭击我?”
那沙匪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道:“英…英雄饶命…小…小的是‘沙蝎’的人…奉…奉命在此拦截前往鬼市的‘特定目标’…”
“沙蝎?特定目标?”凌九霄眼神一凝,“说清楚!沙蝎是什么组织?谁派你们来的?目标是谁?”
沙匪为了活命,竹筒倒豆子般说道:“沙蝎…是死亡之海最强的沙匪团…我们…我们接到神秘雇主的巨额悬赏,拦截所有近期试图前往幽冥鬼市、且身手不凡的生面孔…尤其是…尤其是身上可能带有特殊物品的…死活不论…”
神秘雇主?巨额悬赏?拦截特定目标?
凌九霄心中念头飞转。这明显是冲着他来的!知道他西行路线,并且对他有所图谋的人,屈指可数!林清风?天机阁?还是魔教内部不想让他到达的人?
看来,他这趟西行,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之前的“恶狼帮”、“秃鹫帮”或许只是巧合,但这“沙蝎”的针对性袭击,说明真正的黑手已经浮出水面,并且布下了层层拦截!
“雇主是谁?”凌九霄脚下用力,逼问道。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沙匪哭喊着,“雇主非常神秘,只通过中间人传递消息和赏金…我们只负责干活…”
凌九霄看他样子不像说谎,知道问不出更多了。他沉吟片刻,废了这名沙匪的武功,将其打晕,和其他沙匪扔在一起。是死是活,看他们的造化了。
经过这番袭击,凌九霄更加谨慎。他意识到,前方的路不仅有着自然环境的凶险,更布满了人为的杀机。对手在暗,他在明,形势不容乐观。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起了更强的斗志。
“想拦我?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向着幽冥鬼市前进。只是这一次,他的身影更加飘忽,气息收敛得更加彻底,如同融入了这片无垠的沙海之中。
风暴,似乎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