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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黄金与核的末日交易

陈默盯着那把短刀,火光在刃上跳跃。他没动弹,只慢慢将手从阀门上收回,指尖沾着乌黑的油污。

那人粗重地喘着气,半张脸糊满凝固的血,握刀的手却稳得出奇。“你知道这炉子里烧的是什么?不是铁,不是钢……是未来。”

“我知道。”陈默语气平静,“烧的是你们偷来的浓缩铀,纯度不够,温度也差得远。再烧下去,不是炸炉,就是凝成一疙瘩废渣。”

“那也比被你毁了强!”对方猛地往前冲了一步,脚下打滑,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却硬撑着又站起来。

陈默叹了口气,忽然弯腰拾起块碎铁片,手腕一抖甩出去。铁片贴着地面疾飞,在对方脚踝处轻轻一绊。那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刀尖“锵”地戳进水泥地缝里。陈默快步上前,一脚踩住他手腕,另一只手利落地将人翻过来按在地上。

“你说得对。”他一边搜查对方衣袋,一边说,“这不是炼钢的炉子,是核材料提纯点。但你搞错了——它烧不出未来,只能烧出一座死城。”

战术腰包打开时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除了弹匣和绳索,最里头藏着个小铁盒。他取出来掀开盖子,一枚银灰色铭牌静静躺着,上面刻着模糊的编号,末尾一行小字:Au-9947。

他凝视那串数字,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不是回忆,不像推理,倒像被人硬塞了张只有结论的说明书。

“高纯度黄金标记系统……1947年纳粹军工标准。”他低声念出,像是在确认什么。

远处熔炉仍在冒烟,余温炙人。他拖着受伤的右臂走回主控台残骸旁,从扭曲的金属堆里抽出一块巴掌大的饰板。这原本是控制面板的保护层,边缘已被烤得焦黑,但表面那层金光依旧清晰可辨。

他从工具包取出个扁平仪器,外壳布满磨损痕迹,按钮旁贴着“自研款勿拆”的手写字样。这是早年申请专利时顺手搞的光谱仪,靠五号电池供电,精度虽不如实验室设备,但够用。

打开采样槽,他将金板放入,按下启动键。

等待读数的几秒钟里,他靠墙缓了口气。手臂伤口开始发麻,衣料被血浸透了一小块。他没理会,眼睛始终盯着屏幕。

数值跳出来的刹那,他嘴角微微牵动。

“99.47%,铂族杂质组合匹配……果然是同一批。”

他想起三天前保险柜爆炸时,黄金名单在火光中浮现文字的情形。那时他还以为是某种加密涂层遇热显影,现在才明白——那不是技术,是宿命。

同一块金锭,一半做了间谍名单,一半成了核设施的控制面板。七十年前埋下的罪证,七十年后化作交易的契约。

他掏出采样瓶,倒出些许先前刮取的粉末,在掌心就着微弱光线细看。灰中透荧,宛若夜间的沙粒。对比光谱数据,很快得出结论:这种合金结构能吸收特定伽马射线,冷战时期常用来隐蔽运输放射性材料。

“所以他们不是用黄金洗钱。”他对着空荡的车间说道,“是用黄金做信用担保。一块金子,既是抵押品,又是通行证。”

他开启终端录音功能,语气平稳:“这份控制面板,是‘末日交易’的签字台。黄金不再购买军火,而是购买毁灭本身。”

话音刚落,耳机里传来一阵电流杂音。

他怔了怔,连忙调频。苏雪的声音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断续的音频信号,夹杂着老式胶片转动的咔哒声。

这节奏……他蹙眉。

突然反应过来——是林晚晴惯用的加密方式。她拍电影时总爱用胶片帧率当密码本,美其名曰“艺术与情报的完美结合”。

他快速输入解码指令,信号逐渐清晰。

“……运输车已突破三道关卡,目标市中心,载有未完全熔解的浓缩铀组件。”

紧接着一段视频传了过来。画质粗糙,明显是车载摄像头所摄。一辆冷链货车正高速行驶,车顶几个铅封箱体的固定架经过改装。镜头晃动间,能瞥见路旁警示牌一闪而过:前方五公里进入居民密集区。

陈默眼神沉了下来。

他们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完成提纯。这只是个中转站,真正的扩散计划,是要在城市中心引爆或组装。

他立刻起身走向厂房东侧。配电室门半掩,里面一台老式无线电发报机仍连着线路。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古董,但只要通电,就能向公安预设频道发送定向警告。

推开门,灰尘扑面。机器表面积了厚灰,但他一眼认出型号——当年在部队实习时还修过同款。

“还好没换代。”他擦拭面板,开始检查线路。

电池组尚有电量,天线接口完好。他从工具包抽出一根铜线,准备接驳外部天线增强信号。刚拧开接头,耳边又响起那段胶片节奏的提示音。

这次是新消息。

“公安通讯网受干扰,我已联系市电视台临时切频,十分钟后有次三秒窗口,你能用就用。”林晚晴的声音冷静得不似在片场,“别死了,我还等着你给我新电影做特效顾问。”

他轻轻一笑,接好线路,打开电源开关。指示灯亮起,频率开始校准。

“放心。”他对着空气说道,“我要是挂了,谁教你用全息投影拍武打戏?”

机器嗡嗡作响,终于进入待发状态。他调出坐标,准备输入拦截位置。

就在这时,右手忽然一僵。

伤口的血顺小臂滑落,滴在操作台上。他低头看去,整条袖子都已黏在皮肤上,手指也不太听使唤。

“有点麻烦。”他自言自语,用左手撑桌站直,以齿咬住铜线另一端,腾出手重新缠绕天线接口。

接头刚拧紧,外面传来沉闷的震动。

不是脚步声,也非机器运转。更像重型车辆碾过地面引发的共振。

他冲到窗边,扒开锈蚀的铁框向外望去。

远处公路上,一道车灯划破夜色,正朝城区方向疾驰。那轮廓熟悉得刺眼——正是视频里那辆冷链车。

“还没走远。”他转身抱起发报机,拎起工具包就往门口赶。

可刚迈出一步,机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频率波动,信号中断。

他低头检查,电压表指针正在剧烈晃动。抬头看向配电箱,主闸刀微微震颤,像被什么在远程触发电路。

“还留了后手?”他放下机器,快步走近。

打开配电箱,里面果然多出一组陌生线路,绕过主控开关直连熔炉供能管道。一旦激活,即便机器停转,炉内残余压力仍可引发二次爆炸。

他伸手欲拆线,却发现接头已被焊死。

“真是怕我闲着。”他扯下布条将右臂固定在胸前,从工具包摸出微型切割刀。

火花四溅时,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

第一根线断开,电压稍稳。第二根割到一半,头顶日光灯忽然闪烁。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最后一根线裸露出来,他屏息凝神,刀尖缓缓切入绝缘层。

就在金属将断未断的刹那,窗外那辆车的灯光,已明晃晃地照进了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