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下来，像是在犹豫。
“还有什么？”林寒追问。
“还有你们林家自己。”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林寒腾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我父亲……”
“你父亲当年就是为了阻止林家老祖打开蓬莱之门，才偷走天地铜的。”陈瞎子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张发黄的羊皮纸，“但他低估了林家的执念。你爷爷为了找到他，不惜启动整个家族的资源。最后逼得你父亲不得不假死脱身。”
林寒脑子一片混乱。
父亲没死？
林家还有老祖？
这些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消化不过来。
“看这个。”陈瞎子把羊皮纸推过来。
林寒凑近一看，上面画着复杂的地图和各种古怪符号。
“这是蓬莱地图的一部分。”陈瞎子说，“完整地图被你父亲分成三份藏起来。天地铜是钥匙，地图是指引。两样东西缺一不可。”
“那另外两份在哪儿？”
“我只知道其中一份。”陈瞎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你父亲把第二份地图藏在了……魏家。”
林寒瞳孔骤缩。
魏家？
魏诗雨他爹魏爷？
“当年你父亲欠下高利贷，其实是故意的。”陈瞎子继续说，“他想利用赌债接近魏家，把地图藏在魏家祖宅。但没想到魏爷比他想象中更精明，察觉到了异常。”
“所以魏诗雨接近我……”林寒猛然明白过来。
“她父亲让她监视你。”陈瞎子点头，“魏家虽然不知道蓬莱的事，但他们知道你身上有秘密。”
这么说魏诗雨从一开始就在演戏？
林寒握紧拳头，指关节发白。
那些关心，那些笑容，都是假的？
“但也未必全是假的。”陈瞎子像能看穿他的心思，“那丫头对你动了真心，我能感觉到。只不过她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林寒冷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有用。”陈瞎子认真道，“因为你要去魏家祖宅取回地图，必须通过她。”
“我不需要她帮忙。”
“年轻人，别意气用事。”陈瞎子叹气，“魏家祖宅机关重重，没有魏家血脉根本进不去。而且……”
他压低声音：“天机阁的人已经盯上魏家了。你再不动手，地图就要落入他们手里。”
林寒沉默。
理智告诉他，陈瞎子说得对。
但感情上，他实在无法原谅魏诗雨的背叛。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陈瞎子突然说，“你母亲当年的死，不是意外。”
林寒浑身一震，死死盯着他。
“她是被林家老祖灭口的。”陈瞎子一字一句说，“因为她发现了林家的真正目的——老祖想用蓬莱的长生泉水复活一个人。”
“什么人？”
“林家的始祖，一个活了三千年的怪物。”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寒感觉血液都要冻住，整个人像坠入冰窖。
母亲是被谋杀的……
林家始祖还活着……
这些真相太过荒谬，却又无比真实。
“所以你明白了吗？”陈瞎子说，“你父亲不是简单地逃跑，他是在跟整个家族对抗。他要毁掉天地铜，封死蓬莱之门，让那个怪物永远无法复活。”
林寒喉咙发紧：“那为什么要把铜钱给我？”
“因为只有林家嫡脉的血才能彻底毁掉它。”陈瞎子摘下眼镜，那双灰白的眼睛直视他，“你父亲说，如果他失败了，你就是最后的希望。”
林寒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手掌上还残留着墓室里的血污。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被卷入这场延续千年的阴谋。
“我该怎么做？”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陈瞎子露出欣慰的笑容：“先去魏家拿到第二份地图。然后……”
话音未落，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多人的脚步声。
陈瞎子脸色一变：“他们来了，快走！”
“谁？”
“天机阁的人！”陈瞎子抓起桌上的玉佩塞进林寒手里，“从后门走，去魏家！记住，相信你的直觉，不要怀疑魏诗雨！”
砰！
店门被一脚踹开。
数十个黑衣人涌入，为首的正是墓室里那个疤脸男。
“陈瞎子，交出林寒！”疤脸男冷声道。
“走！”陈瞎子猛推林寒。
林寒还想说什么，却被老人一掌推向后门。
就在这时，陈瞎子浑身爆发出耀眼金光。
他那双灰白的眼睛突然恢复清明，射出两道实质化的光束。
“天眼神通——破妄！”
金光如潮水般向黑衣人席卷而去。
几个冲在最前面的直接被轰飞，撞碎货架。
疤脸男脸色剧变：“你竟然还藏着修为！”
“为了等这一天。”陈瞎子笑了，“走吧，林家小子，别让老夫白白牺牲。”
林寒咬牙，转身冲向后门。
刚跑出几步，回头看了眼。
陈瞎子已经被十几个黑衣人围住，金光逐渐黯淡。
“别回头！”老人嘶吼，“去完成你父亲的遗志！”
林寒红了眼眶，用力点头，头也不回地冲进夜色。
身后传来激烈打斗声和惨叫声。
最终归于沉寂。
林寒狂奔在巷子里，泪水模糊视线。
又一个因他而死的人。
手机震动，又是那个号码发来的信息：
“寒儿，如果陈瞎子为你牺牲了，不要自责。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救赎。去魏家，找到诗雨。她手腕上的珠串是关键。”
林寒攥紧手机，喘着粗气靠在墙上。
魏诗雨手腕上的黑色珠串……
他猛然想起墓室坍塌时，那串珠子发出的诡异光芒。
那不是普通的装饰品。
而是某种法器。
林寒擦掉眼泪，打开手机地图搜索魏家祖宅位置。
就在市郊，距离这里大约二十公里。
现在去还来得及。
他刚要动身，前方巷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月光下，魏诗雨抱着双臂站在那里，满脸泪痕。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她声音沙哑，“因为你需要我带你进祖宅，对吗？”
林寒停下脚步，与她对视。
两人之间隔着十米距离，却仿佛隔着万里深渊。
“你都知道了？”林寒冷冷问。
“知道一些。”魏诗雨抬手擦掉眼泪，“但我不知道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林寒，我真的……”
“你真的什么？”林寒打断她，“真的不想骗我？真的动了真心？”
他冷笑：“可是你从始至终都在演戏，不是吗？接近我，关心我，甚至……”
他没有说下去。
魏诗雨咬着嘴唇，眼泪再次涌出：“是，我承认一开始是爸爸让我监视你。但后来……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引到墓室？”林寒质问，“你明知道那是陷阱！”
“因为我别无选择！”魏诗雨崩溃大喊，“你知道他们怎么威胁我吗？如果我不照做，就要杀我全家！包括我弟弟，他才八岁！”
她蹲下身抱住头，肩膀剧烈颤抖。
“我也很痛苦，很矛盾……我每天都在想，要不要告诉你真相。可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林寒站在原地，拳头紧握。
他想继续冷漠，想转身就走。
但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心里竟然升起一丝不忍。
该死。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魏诗雨面前蹲下。
“抬起头。”
魏诗雨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林寒直视她的眼睛：“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从现在开始，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你父亲那边？”
魏诗雨愣住。
林寒继续说：“如果选择我，你可能会失去一切——家人、财富、地位。甚至可能会死。如果选择你父亲，我现在转身就走，从此陌路。”
“你自己选。”
空气安静得可怕。
魏诗雨看着他，眼泪无声滑落。
良久，她伸出手，摘下手腕上的黑色珠串。
珠串一离开皮肤，立刻爆发出刺眼黑光，发出尖锐啸叫。
“这是天机阁用来控制我的东西。”魏诗雨咬牙，把珠串狠狠摔在地上。
啪！
珠串碎裂，黑光四散。
魏诗雨浑身颤抖，额头冒出冷汗，像是在承受极大痛苦。
“从现在开始，我跟天机阁没有任何关系。”她抬起头，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林寒，我选你。”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刺耳警报声。
“糟了，珠串碎裂会触发追踪信号。”魏诗雨脸色发白，“他们马上就会找过来。”
林寒拉起她的手：“那就跑。”
两人在夜色中狂奔。
身后，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野兽。
“往祖宅方向跑！”魏诗雨喘着气说，“那里有家族设下的结界，天机阁的人进不去！”
林寒点头，全力冲刺。
玄瞳自动开启，整个世界变得清晰无比。
他看见前方二十米处有个下水道井盖，再往前有条岔路。
“跟紧我！”
林寒猛然加速，在黑衣人合围之前冲进岔路。
这是条死胡同。
魏诗雨脸色煞白：“怎么办？”
“相信我。”林寒扫视四周，玄瞳锁定墙壁上一块松动的砖。
他上前一推，整面墙竟然向内旋转，露出条隐秘通道。
“这是……”魏诗雨惊呆。
“先进去再说！”
两人钻进通道，墙壁自动关闭。
外面传来黑衣人的脚步声和咒骂声，最终渐行渐远。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魏诗雨小声问。
“玄瞳看到的。”林寒说，“这条密道通向哪里？”
“应该是……魏家祖宅地下。”魏诗雨想了想，“传说祖宅下面有条地道，直通城外。但我从没见过入口。”
林寒打开手机照明：“那现在见到了。走吧。”
两人沿着狭窄的石道前行。
通道墙壁上刻满古怪符文，散发着淡淡荧光。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亮光。
他们来到一个巨大地下空间。
天花板高达数十米，四周立着数百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栩栩如生的神兽雕像。
空间正中，摆放着一座青铜祭坛。
祭坛上，躺着一具水晶棺材。
棺材里的人保存完好，像是刚刚睡着。
那是个年轻男子，容貌俊美，身穿华丽长袍。
魏诗雨倒吸口凉气：“这是……魏家始祖？”
林寒走近祭坛，玄瞳仔细观察。
水晶棺材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蝌蚪文，组成一个巨大阵法。
而阵法的核心，就是棺材里那个人的心脏位置。
那里镶嵌着一块发光的玉佩。
“第二份地图。”林寒喃喃道。
他伸手去拿，手指刚触碰到棺材，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
轰隆隆——
石柱上的神兽雕像纷纷睁开眼睛，射出血红光芒。
棺材里的人猛然睁眼，一把抓住林寒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