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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贾府里,徐夫人虽不爱操心别人,但这几年相处下来,她真心把宝玉当侄儿。

可今日听贾瑄一说,当即生气起来,他们可是同住一家门户,宝玉不愿约束小厮德行,还喜欢往内院姐妹堆里跑。真是丝毫不顾及府里姐妹清誉了!

等她寻上贾故,便说,“老爷知道的,我不是爱嚼舌的人。”

“可宝玉那孩子,跟前人不像样,还成日里往内院姐妹堆里钻。老太太又一味纵着,只说‘孩子们小,爱闹就闹’。长此以往,到底不成体统。”

贾故点头,“夫人说得是。只是二嫂拿宝玉当眼珠子,咱们怎好伸手管?”

徐夫人微微前倾,声音又低一分:“我想来想去,唯有让二嫂亲眼见一见,心里才有成算。可若要她撞个正着,又未免闹得鸡飞狗跳。如今玥儿也大了,女孩儿家的清誉最要紧。你我做父母的,不得不防。”

提到贾玥,贾故指尖一顿,轻叹:“既如此,就先把那个叫茗烟的赶出去再说。”

他略一思忖,吩咐守门的吴大喜,“去请三爷来。”

贾璋穿一件蜜合色棉袍,腰束青绦,脚下鹿皮靴踏得地板咚咚响。一进门,先笑嘻嘻作了个长揖:“父亲、母亲,这大冷天,莫不是有好差遣?”

贾故三言两语说明,贾璋听罢,满不在乎地摆手:“这点小事,包在儿子身上。”

翌日清晨,贾璋便命小厮抬了两盒城南新制的酥油鲍螺、玫瑰松瓤,如往常一样,先送到贾母上房。贾母尝了一枚,笑弯了眼:“好甜口,难为你费心。”

接着,点心又分到黛玉、探春、惜春姐妹处。黛玉捧了盒,微微弯腰,对着贾璋笑道:“这点心吃起来与咱们府里是不同风味了。”

贾璋趁势道:“可惜明日我要送六弟回书院,不能亲自去给姐妹们买,妹妹们若喜欢,下回我再托人捎。”

说罢,他又看向一旁宝玉,笑道,“他们家还有其他新鲜玩意,宝兄弟若是有出门的时候,不妨帮我给家里带些。”

宝玉随意点头应了,想是没放在心上。

贾璋也没特意再提,只转头与老太太说,“上次我从酒楼里带回来那道小菜,老太太说吃着好,我又定了一些,已结过账了。等后日的时候,老太太派个小厮跑一趟就行。”

见老太太笑着应了。贾璋披着一件玄狐皮里大红羽纱鹤氅,步履轻快地穿过垂花门,走至前院书房。

正厅檐下,二叔贾政果然在。

“给二叔请安。”贾璋躬身,含笑作揖。

贾政问他去哪?

贾璋回道,“珲弟要回书院读书,父亲叫我去送。要我说,珲弟也太好学上进了,衬的侄儿这个做哥哥都不通文理了,偏父亲说指望珲弟日后如大哥一般,考个翰林回来才好。”

贾政一听,眉梢微不可察地一动。

他素来喜爱好学之人,当即“嗯”了一声,笑着应和,“你们父亲说的对,切莫耽误了他读书。”

但等贾璋离去,他就吩咐李贵,“午饭后把宝玉叫来书房。”

午后的阳光斜照在荣禧堂窗棂上,浮尘在光柱里悠悠打转。

宝玉刚换了家常藕荷色棉袍,正捧着茶盅与晴雯说笑话,忽听外头脚步杂沓,李贵隔着帘子回:“老爷请二爷去书房。”

宝玉手一抖,茶盅“叮”地一声磕在案上,心里暗暗叫苦,他眼珠一转,索性往贾母上房跑。

暖阁里,贾母正歪在炕上打盹,怀里抱着一只鎏金小手炉。宝玉一头扎进来,跪坐在脚踏上,抱住老太太膝盖:“老祖宗救我!父亲又要考我功课,我这几日头疼得紧。”

贾母被他闹得没了睡意,笑着用拐杖点点他额头:“小猴儿,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也罢,今日留在我这里,明儿再过去。”

第三日清晨,薄雾未散。

贾璋立在西院门口,正要与贾珲一起上马车,却似忽然想起什么,又吩咐跟前小厮“去,再到老太太那边提醒一声,说别忘派跑腿的去城南取定好的吃食。”

小厮领命而去。

荣庆堂里,徐夫人正在老太太处。听了贾璋派小厮传话,她当即喝骂,“这个显摆眼的,要是考虑周全,自己派个小厮去取就完事了,偏来烦老太太。”

说完,还要夸赖在老太太身边的宝玉,“还是宝玉儿好,知道陪老太太身边。”

徐夫人如此提醒,却不想宝玉不同常人,压根没有生出过让茗烟替老太太跑一趟,与贾璋一起为老太太尽孝的想法。

还是黛玉在一旁想贾璋这两日作为,看出了门道。

她笑着接了话,“怎么就他璋三哥孝顺,改明儿我让紫娟也出府去给老祖宗买好东西去。”

这个时候,宝玉才接话,“那我让茗烟也去。”

黛玉当即啐他,“旁人干什么你就要学,那老太太这会正差人使唤呢,你怎么不去?”

不等一些时候,茗烟果然牵着马出府了。

谁料在城南买好点心,马鞭刚扬,斜刺里撞出一条癞皮醉汉。

那人一身油渍渍的破棉袄,歪戴毡帽,肩头扛着个空酒坛。马蹄滑蹄,醉汉也踉跄,两下里“砰”地碰个正着。

“瞎了你的狗眼!”醉汉一把扯住马缰,反手揪住茗烟领口,“撞了爷爷,赔得起么?”

茗烟年少气盛,又仗着宝玉的势向来张狂,张口便嚷:“撒手!我是荣国府国舅爷的贴身人,你也敢——”一句话未完,街旁看热闹的人哄地笑了。

“国舅爷?”醉汉眯缝着眼,猛地一个耳光,“真国舅爷在正阳里住着呢!你小子也敢冒名?”

得了贾璋好处的赖汉,本就是故意来收拾茗烟的,此时他们一拥而上,拳脚如雨。

有人更飞跑到正阳里国舅府报信。

不消片刻,国舅府两名长随策马而来,将茗烟提上马背,兜头又是两掌:“说清楚!谁家的奴才?”

茗烟两颊肿得老高,方吐出“荣国府”三字。

那长随冷笑,当即吩咐随从:“押去顺天府,治他冒名滋事之罪!同样问问御史台,到底有几家国舅府!”

等茗烟被顺天府打完板子抬回荣府,恰值早膳方罢。

宝玉还披着家常藕荷色棉袍与晴雯说笑,忽听廊下脚步杂乱,小丫头一头撞进来,喘得说不上话。

“二爷,茗烟被人打了抬回来了!”

宝玉霍地立起,手里书卷“啪”地落在炭盆边,“谁如此大胆?不知茗烟是我们府上的?”

“说是顺天府……”小丫头话音未落,宝玉已撩帘冲了出去。

外院石阶下,茗烟被粗使婆子抬在门板上,嘴角青紫,棉袍撕成破絮。他一见宝玉,眼泪混着血往下淌:“二爷救我……”

宝玉怒火上冲,抬脚就要往外奔:“备马!我亲去与他们理论!”

而荣府另一头,兵马司巡城的人听了贾璋吩咐,特意找上荣府来报信,“贵府的人在街上撞了人不赔,还喊自己是国舅爷的贴身人。结果被国舅府上来人扇了两嘴巴子,才说自己是荣国府伺候的。国舅府人将人送到了顺天府,又说寻御史台去了。”

“我是看在咱们副指挥使出自贵府,报信也只是为了府里老爷、太太赶紧拿主意。叫皇后娘娘误会了贤德妃是一件,叫府里老爷被参治家不严又是一罪!”

守门的刚把茗烟送府里头去,又听这人说的如此吓人,当即喊着老爷太太往里跑。

正巧撞见带人出来的宝玉,门房又拦着他说家里出事了。

唬的宝玉不敢再走,被跟来的袭人劝了回去。

而荣庆堂里,老太太正倚着薰笼喝参汤,闻言手指一抖,半盏滚汤泼在狐皮膝毯上,热气蒸腾。 鸳鸯急忙把毯子撤下。

老太太也顺势起来,拄着那支沉香拐,站起身,拐尾重重一点金砖,吩咐人,“叫琏儿来!”

鸳鸯疾步出去。

须臾,贾琏青缎便服尚未整好,腰带只胡乱一束,已被催着赶到。听老太太吩咐,“赶紧去顺天府问问情况,再派人国舅府,就说奴才误犯,府里自当严惩,望国舅爷高抬贵手。另带三百两银子,给来报信的人喝茶。”

贾琏有凤姐被关大理寺那一回,并不敢多言,拱手领命便牵了马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