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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时候,赵氏嫁了个义妹给贾瑄外头认的朋友。

徐夫人给添了一百两银子做嫁妆。

不是什么大事。贾故也没太关注。

十一月底,贾故很及时的收到了兴元府庄子送来的账本,还有吴兴家送来补贴家用的。

京师夜来得早,酉时刚过,府门外便只剩灯笼里一点欲坠的猩红。

贾故披着灰狐里鹤氅,站在西院檐下看小厮们抬箱进院。

“老爷,卖了庄子里的收成,还有几家分成的干股,给玮四爷支了五百两,另有给府上送的,剩下的都在这了。”从兴元府来的管事捧了个小盒子给贾故。

贾故打开一看。大概有五千两银票。他接过后。

再看向第二抬箱笼,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封足色纹银,上覆一封短笺,吴兴亲笔:“岁暮天寒,与主家聊补薪米。”

吴兴家被放了身籍留在外头跑商,要的就是他能年年孝敬。

贾故用指背叩了叩银封,叮然有声,嘴角便浮起一点几不可见的笑纹。

还有一个箱子里头是一罐澄亮的蜜渍佛手、两包蜀笺,里面附信一封,“伯父大人膝前:佛手止咳,蜀笺粗陋,愿您冬日安和。侄贾琥顿首。”

“琥哥儿有心了。”贾故笑道。又听一旁管家说,琥哥儿将贾故和岳父家赠他的两家铺子都用上了。

如今还请了账房。只管进货收账,做了两家铺子的东家。

贾故点了点头。虽然他走了,可是他几个亲家还在那为官呢。

照拂贾琥一家开两个门店做个小生意还是可以的。

第二日给老太太请安。贾故让徐夫人带了两千两银票去。

荣庆堂外,一树老梅压着残雪。廊下火盆噼啪,把檐角冰凌烤得滴水。

老太太歪在暖榻上,手里捻着一串迦南香珠,半阖着眼。见徐夫人奉银,她笑着叫李纨入府里的账。

又有几个孩子排成一行先问老太太安。

其中宝玉穿一件莲青缎狐腋箭袖,腰间汉玉叮当作响;黛玉披着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鬓边一点绢花被热气蒸得微颤。

老太太见了最爱的两个玉儿,笑的慈爱,忙说,“都快起来。外头冷,快喝口热茶。”

宝玉先捧茶,却望着窗外灰白的天色出神。

黛玉顺着他的目光,轻声叹道:“冬月一来,连蝉声也绝了。有道是蝉鸣一夏一生无。”

宝玉也跟着伤感。

贾璋一口茶烫得直呵气,咧嘴笑道:“表妹别愁,左右树上没有知了猴可逮了,它们明年还会爬出来。”

黛玉回眸,轻轻白了贾璋一眼:“三哥说什么话,知了猴明年再爬,也爬不回今年这一只。”

贾璋被她一噎,挠挠后脑勺,没头没脑地道歉,“那我……我替明年的知了先给妹妹赔不是。”

看他们表兄妹如此对答,徐夫人觉得十分有趣。

赶在腊月前,林如海终于回京了。

他去宫里交过差。头一件事就是来荣国府看女儿。

得了消息守在门口的小厮缩着脖子,远远见轿中踏出一只黑缎朝靴,就上前去请。

贾琏也在门口迎着,只见林如海身披绛紫官服,外罩玄狐大氅,衬得鬓边白发愈发刺目。

等到了荣庆堂,林如海掀帘进来,一撩袍角便跪:“如海给岳母大人叩头。”声音闷在狐皮领子里,竟比雪还沉。

老太太忙抬手,鸳鸯早机警地搀住她。她望着阶下那瘦得颧骨突起的姑爷,喉头滚动半晌,只吐出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黛玉原侍立在西窗下剪梅枝,闻声回头,手中银剪“当啷”落地。

林如海抬头,目光在女儿脸上停了一瞬——那眉眼像极了早逝的敏儿,却更单薄些。他嘴唇抖了抖,终究只挤出个笑:“黛玉长大了。”

一句话未完,黛玉已扑进他怀里。

林如海僵着臂,半晌才环住女儿肩。

老太太别过脸,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姑爷一路风霜,先喝口热茶。”

琥珀捧上六安瓜片,林如海却先双手奉给老太太:“如海谢老夫人抚育玉儿之恩。此女体弱,若无您老庇护,恐……”

他喉结滚动,再说不下去,竟撩袍又要跪。

老太太叹息:“敏儿是我亲闺女,她留下的骨血,我拼着老命也要看顾。倒是你……”她目光掠过林如海灰白的鬓角,“怎么不保养好自己?”

林如海垂眼:“为圣上办差不敢不尽心。只是……”

他侧头看黛玉,女儿正偷偷抹泪,他声音低下去,“每念及玉儿孤身在京,常恨不能插翅飞来。”

黛玉忽然抬头,“女儿不孤。外祖母疼我,姐妹们伴我……只是父亲,您瘦了这许多。”

她伸手想碰父亲凹陷的脸颊,又怕逾矩,指尖僵在半空。

林如海笑,眼角细纹里夹着风霜:“不过是路上走的急,清减了几分。”

一句话叫黛玉更难过了,却听老太太笑叹:“玉儿,快叫你父亲歇一会,等晌午家宴,将你们之前酿的‘雪里春’取来,给你爹接风。”

黛玉应声,低头疾走,泪砸在青砖地上,瞬间没了痕迹。

直到晌午家宴时,贾故难得痛快,把平日最嫌甜的玫瑰露连饮三盏,与林妹夫一起看侄儿们行酒令。

“东风夜放花千树——”贾琏一句未了,贾蓉已拍案大笑:“俗气!该罚!”

满厅笑声震得梁上积雪簌簌落。

到了夜里,荣府后角门外的甬道已覆了薄薄一层雪。

贾珩、贾璋兄弟二人各提一盏琉璃风灯,灯罩上映出晃动的碎梅影子,殷勤地替林如海照路,送林姑父回去休息。

而西院这边雪色映窗,屋内只留一盏青釉省油灯。

贾故散了发,披一件家常灰鼠袍。

徐夫人坐在炕桌另一侧,手里剥着个蜜柑。金黄的果皮旋成一条,软软地垂在她月白绫子的膝上。

她抬眼觑着丈夫,忽然轻笑一声,“老爷可是瞧见珩儿、璋儿方才待妹夫那股殷勤劲儿,吃味了?”

贾故正用铜簪子拨灯芯,闻言指尖顿了顿,慢慢把簪子搁回桌上,抬眼望向窗棂外——那里,贾珩回自己院子的风灯恰好绕过回廊,一点暖黄的光在雪幕里浮了浮。

“吃味?”他声音里带着点沙哑的笑,“珩儿在翰林院吃的开,我谢妹夫还来不及。”

徐夫人把最后一瓣柑子塞进他手里,指尖在他掌心若有似无地一挠,语气里若有所指,“我心里也谢着妹夫呢,但那也不一样,我总觉得璋儿今年更活跃了些。”

“嗯?”贾故将柑子塞进嘴里,酸的他眯眼,转头看徐夫人。

徐夫人见贾故留意听了,笑了一声,才慢慢说道,“听老太太的意思,是想叫两个玉儿凑一对,可我这几月仔细看着,二嫂态度可有可无的,对黛玉并不热情。”

“宝玉又被老太太养的娇,他受气一院子人跟着着急。不若咱们璋儿,或者珲儿……”

“虽是庶出,但妹夫不是那样只看这个的人。若是外甥女儿在咱们小子这受气,咱们也只有揍臭小子的。”

贾故先前心里只有心中庆幸。林妹夫可算回来了。不然,自己要以为林妹夫又得死在任上了。

但听徐夫人一说。贾故又想到几年前的心思,垂眸想了想,“黛玉还小,还得看林妹夫意思。”

“从来都是一女百家求,咱们男儿父母不多操心,还想等女儿家先说?再说,瑄哥那里,明年也该办了,长幼有序,就算林妹夫不看好璋儿,你就不替他操办了?”徐夫人说完,收了笑,静静望着贾故。

窗外,雪下得更密了,只剩漫天素白。

贾故叹气点头,“等我明日问问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