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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放榜,五更鼓刚过,天色仍像浸了墨。

吴大喜拢着袖子,踮脚在榜棚外守着。

等榜单张贴出来。

他两眼直勾勾盯着那张黄纸,等看到贾珩名字,对了籍贯,当即惊喜上马往府里跑。

进了二门,“回老太太、老爷!”吴大喜跑出一身汗,“贡生榜,珩大爷第二十五名!”

“阿弥陀佛!”荣庆堂得了消息的贾母一声赞叹,她抬眼看贾故说,“你教子有方!珩哥儿打小沉静,如今果然给咱们家争了脸。”

贾故垂首,声音却掩不住上扬:“托老太太福。”

一旁邢夫人、王夫人、还有贾琏王熙凤两口子、贾琛媳妇钱氏、贾玫、贾玥、迎春、探春、黛玉、贾珊都像模像样的恭喜了贾珩母亲徐夫人、贾珩、贾珩媳妇赵氏。

待贾珩一一谢过,贾母却忽然收了笑,身子微微前倾,再看贾珩,止不住的满意,又忍不住叮嘱,“殿试不比乡场,皇上面前一字一句都要斟酌。”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自己昔年随先国公入宫的景况,“衣裳要稳重,颜色别太鲜;靴底要软,跪久了不伤膝;还有,若是皇上问起民生,别只背文章,拣几句实政来答,圣上年轻时,不爱听那些花里胡哨的。但是太上,喜欢听几句好话。”

老太太好意,贾故当即谢道,“儿子替珩儿谢老太太。”

贾珩也说,“孙儿定不负祖母期待。”

等到贾珩殿试的日子,贾故特意换了簇新的绛色补服,腰系乌角带,脚下粉底皂靴踩得砖地轻响。

贾故去太常寺点了卯,又给上官沈大人打了一声招呼,说大儿今日殿试,他有些担忧,想去宫门等候。

沈大人十分体谅贾故做父亲的心情。许了他先走。

贾故随后打马到东华门,宫墙巍峨,他坐旁边茶馆里喝了一肚子茶水。才等到该张榜的时候。

宫里唱名声贾故在外头是听不到。

但是皇榜他还是能看到的。

瞧见二甲头名上写着贾珩姓名。

贾故的肩膀倏地一松,随即又十分可惜。

差一名,就是探花郎了。

要说三十岁少进士,大儿贾珩今年方才二十八岁!

怎么不算年轻貌美了?

等贾珩和一众进士从宫门出来游街,鼓乐喧阗中,贾故还特意看了探花郎长什么样。

嗯,的确是个脸白的。

而贾珩在他身后,绯袍乌纱,腰系银带,眉目沉稳。

贾故本想招手,忽听身后有人高喊:“三老爷!大老爷请您速回,说等二爷游街毕,即往宁府家庙给老太爷上香。”

哈哈哈哈,还得是儿子争气。

贾故朗声大笑,翻身上马,十分得意的回去荣府。

日头偏西,荣府朱漆大门外,槐影斜斜。

贾故翻身下马,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喜气。

门房小厮迎上来,陪着笑:“老爷回来得巧,二老爷也刚进门呢。”

贾故朗声问他:“三太太呢?”

一旁吴大喜抢着说,“回老爷,二爷包了状元楼整层雅座,三太太带着奶奶们、少爷姑娘们全去瞧状元郎游街了。临出门的时候,老太太也被宝二爷和林姑娘闹着一并去了。”

贾故的笑意顿时卡在喉咙里。

这大喜日子,他才不乐意看他大哥贾赦和二哥贾政那两张老脸。

如今连自家屋里也空荡,一腔得意竟无人分享。

贾故在影壁前来回踱了两步,最后一甩袖,索性坐在门房处等贾珩和徐夫人他们回来。

贾故独自一人坐着,将腰间折扇展开又合拢,心里把儿子回来要说的话颠来倒去想了个遍。期间还给一起守门房的小厮给了赏钱。

等马蹄声从街口传来。贾珩绯袍金带尚未褪,乌纱上簪的宫花歪在一边。

他远远看见父亲,忙滚鞍下马,衣摆带起一阵风。

“父亲!”他躬身,声音因激动而发紧。

贾故霍地站起,出门一把扶住儿子肩膀,掌心滚烫,想说什么却只重重拍了拍。父子俩对望,俱是眼眶微热。

紧随而来的是先归家的贾琏与王熙凤。

琏二爷今日着银红纱衫,扇子摇得风生水起;凤姐则是一身绛紫遍地金褙子,鬓畔金凤口衔珠串颤颤巍巍。人未至,凤姐的笑声先飘过来:“哎哟,咱们珩大爷今日可真真羞煞潘安!我同琏二站在酒楼上,看那楼下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帕子都丢成雪片了!”

贾琏接口:“可不是!我道潘安掷果盈车,如今咱们珩哥儿是掷帕盈街!”

贾珩耳根唰地通红,忙作揖:“弟妹取笑了,他们都是在瞧状元郎和探花郎呢。”

贾故被连珠炮似的一捧,也要凑热闹羞贾珩,“快把进士袍脱了,回头我叫人裱起来传家!”

贾珩大窘,双手连摆:“父亲,这可使不得!同榜诸年兄听见,必笑我轻狂……”

王熙凤“噗嗤”一笑,又拿帕子掩唇。

而贾故朗声大笑,一把揽过儿子肩头:“好好好,走,回家换身衣裳,再随我去给老太爷上香。祖宗保佑,进士第!哈哈哈哈——”

等到酉末时辰,暮色像一层薄纱笼住荣府,徐夫人他们看完状元郎游街,又在街上看了杂耍,才奉着老太太回府。

贾母扶着鸳鸯,踩着两盏羊角灯的光慢慢下轿,眼角堆着掩不住的笑纹。

“阿弥陀佛,今日可算热闹了一回。”她抬手让徐夫人搀住,口中还止不住感叹,“我做大姑娘小媳妇那会,状元郎游街时也是这般热闹。”

“那探花郎也是今日这般好看吗?”一旁的贾瑢童言童语,引起一片笑声。

老太太还指着黛玉笑说,“等你见了你的林姑父,你就知道了。”

众人笑声更大了。

赵氏钱氏凑趣说起林姑父风姿,半点做媳妇的含蓄羞涩都没有,引的黛玉更不好意思。

还是贾玫贾玥贴心解围,说起今日的探花郎一骑白马,身着杏红罗袍,面如傅粉,鬓若刀裁,含笑向道旁掷花时引的好多小媳妇大姑娘叫出了声。

而徐夫人她们,都应景的给探花郎掷帕子掷花了。

其中贾瑄最得意,今日他不用值守,跟着老太太和母亲一起去玩了。

他们一起给探花郎掷花时,就他力气大掷的准,一下就掷到探花郎头上。

他们热热闹闹的说话间,前厅早已摆下家宴。

八扇槅门全开,灯烛辉煌,热气蒸腾。

贾故换了一件绛色家常直裰,袖口挽到小臂,亲自执壶给老太太斟了一盏金华酒:“老祖宗再润润喉。等珩儿考了庶吉士,咱们再开正席,今日先偷个喜。”

贾母就着他的手呷了一口,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好好好,再摆三天流水席也使得!”

席上觥筹交错,贾珩被兄弟们围着灌酒,耳尖通红;王熙凤抱着巧姐儿和姑姑们一起玩,宝玉也凑了上去,姑娘们的笑声像一串银铃滚过屋梁。

唯一倒霉的宝玉,再几日又被父亲贾政叫书房去考教学问了。

那两日贾故上衙门方差的时候碰到他一回,匆匆给贾故行了礼,走的时候,贾故回头去看,一瘸一拐的,应该是被揍了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