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伯爵,没事骑着马在庄园跟家里农民聊天,问问庄稼收成怎么样、牲口养得如何,最近有没有在森林里逛逛、有没采到蘑菇啊之类的。
赵杏没感觉到有什么类似庆国皇家那种,上下等级森严,动不动把人拖下去打板子的威压感。
两位很有绅士风度的小哥,一上来就给了赵杏一种亲切和温暖。连那位对她神情威严倨傲的伯爵,跟其他仆佣说话,也是挺和颜悦色。
在哈德里的房间之侧,有一个位于三楼、可以通过窗户,观看到外面密密麻麻森林和湖泊景观的房间,是赵杏在这座城堡里的单独居所。
房间布置得干净舒适,说是佣人住的,实际上里面准备了各种女孩儿的物品。衣裳、床单、卧具,放的都是品质最好的,和小夫人一样。
西洋式洛可可风格的奢华,比起赵杏在艾府二院和小棠共住的丫鬟小屋,阔大了不少。淡金色调的室内,铺着织锦地毯,还有刺绣缎面的沙发。
陶瓷鎏金的座钟和精致摆件,放在有花朵描绘、弧线优美的梳妆台上。这间屋子本身及木质家具,就像是塞满了艺术品的小宫殿,透着雅致和贵气。
这间小卧房也有精致的壁炉,竟然是哈德里让仆人新建的,为了给这位小侍女、过冬用。
说实话,哈德里从庆国带回来的财宝和艺术品,只是艾徳勒克家族几百年来的战利品和财富大海的,千分之一。
家族之前几百年的底蕴丰厚,就已经集中了英、法、奥匈、俄国的众多文化精品。
为了去庆国掠夺那财富的\"沧海一粟\",如今,在哈德里看来,完全不值得拼。
连震撼欧洲的拿破仑,都从来没有动过中国,也没有侵略中国的念头。
成为侵略庆国中的一员,就是德皇这个战争狂人,说出什么“黄祸论”,一定要剑指东方、体现自己的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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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人埃莎,仔细观察着这位女仆的长相,在揣摩着她的那个神秘姐姐,究竟长什么样子。
小杏的身份是城堡中的女仆,事实上所有仆佣都知道,哈德里少爷(Junker)从庆国带回的这个女仆,不是任何人的女仆,是他个人的私人女仆。
和其他女仆不一样。她不用穿女仆装。哈德里在她房间,提前准备了日耳曼少女的衣服,裙装、裤装一应俱全,就像家族的一个小姐般。
仅此一点,就又引发了伯爵的不满,说是来做女仆,这不伦不类的,连个工作服都不穿,像什么样子。
要知道,德国宫廷有几百年来的传统,用男性随从。
女性必须与男性保持距离,许多宫廷宴会,竟然完全没有女性参加。
哈德里竟然还整出了一个私人女仆 !
女仆赵杏,迅速学会了改口叫哈德里“Junker”,从此不再叫他哈长官。并且,哈德里那间隐藏秘密和宝贝的私人居室,都将是由她来收拾、清洁、整理。
哈德里刻意引导两弟弟与赵杏为善。霍斯和卡尔都是少年,从小受严格的贵族教育。强盗之家,也重视培养自己后代的品行。
城堡里的女仆都是胖胖的大娘,或者是年轻些的农户女儿,但没有赵杏这么活泼开朗。她的身形,看上去就像个小不点,有一种很天然的质朴可爱。
而赵杏的性子,胆大、敢说话、也透着自信,和一般的女仆不一样。毕竟是在庆国特立独行,跟着姐姐做过洋服、管过铺子的;拿过一两银子一件的工钱、还跟桂格格王府的下人撕扯、上手打过架的。
况且,赵杏来自远洋之外的庆国,一个外国人,绝对比本土姑娘有意思。跟她聊天,得到的庆国信息也多。
两个上中学的小少爷,从课本上了解到的庆国,那点消息堪称可怜,又纸上得来终觉浅。
如今来了小杏,放学回家的闲暇时间,便开始对她问东问西。
你的脚为什么这么小? 绑的?是怎么绑成这样的?
听说你们那里的男子,背后都有一条大大的辫子,像尾巴?
我哥哥说带你去过皇帝的园林、圆明园,是什么样的?跟我们这里的森林一样吗?
你们的皇宫是什么样的?
赵杏多少都能讲给他们听。
詹尼尔对两个小子与赵杏的亲近,简直气得不要不要的。可是他又能怎样呢?自己的儿子舍不得打,也不能揍赵杏。
哈德里起床后就去书房,或者外出,他其实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这两天,赵杏每日清晨收拾完这少爷的房间,就没事了。
哈德里近身之事是有多名男仆的,当然出自城堡里的佃农家庭。负责日常生活、秘书,都受过教育。日常在他专用的事务室、书房,连个咖啡都不用赵杏端。
赵杏便在城堡里四处转悠。城堡进门处,是层高50英尺的拱形大厅,被红蓝色大理石柱撑起。
巨型的石材楼梯回旋其中,四面的皮革壁布,都是家族某代伯爵17世纪从航海商运带回的。
这座主堡里,就有数不清的房间,据霍斯说是上百个……反正赵杏听完了,就不打算乱钻。
她发誓,参观之后,她只在哈德里指定的房间里待着,别的哪间都不去。
不过她所看到的,是每个房间里都有壁炉。霍斯、卡尔的房间都有,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十几个壁炉。霍斯说到了冬天,仆人会把壁炉烧得很旺。
赵杏心里想,这不是跟我们庆国的炭盆一样嘛。只不过我们放地上,你们镶在墙上。
伯爵与夫人的领地,当然赵杏望而却步。但是霍斯带她去了历代夫人用于静修的私人祈祷室。
中世纪的穹顶之下,有玻璃工艺大师制作的彩窗。没有祭坛的小礼拜堂,看起来漂亮得像是一角画廊一样。
一处大厅有施坦威钢琴,现在是卡尔在学琴。霍斯的房间里,有好几把小提琴,他喜欢这个乐器。
当然,绝对禁止她进入的地盘,霍斯也嘱咐了,她是不敢去的。
城堡房间的墙壁上挂有好几处家族的徽标。有大大小小无数个四肢有利爪的狮子、王冠、一种不认识的鸟。
徽标以金黄色为底色,金光灿灿象征财富和地位,两只最大的狮子守护着象征权力的那顶大王冠。
小杏看了很多幅,都没数清楚画上到底有多少只狮子。而城堡内墙壁上挂着很多幅家族祖辈的画像,油画上的人物形象都栩栩如生。是历代侯爵、伯爵、将军们。
无一例外,都是神气十足、霸气侧漏的中老年男性,并且都是身着军服、满身披挂绶带勋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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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二日午餐时,小杏就做为贴身侍女,站在哈德里座位后,旁观伯爵老爷全家人的用餐,也很开眼界。
主餐厅就像一座大型宫殿,地面上铺着整洁的地毯,高阔的天花板上,有无数盏华丽繁复的水晶吊灯。
连餐厅里都布置了很多壁画,墙面上有金光闪闪镶边,壁毯和壁画都是大篇幅。其中最大的一幅,宽度达好几米。
家族有\"钦点\"的学院派代表画家,以写实主义风格见长,擅长通过精确的细节刻画,和强烈的色彩表现历史场景。
赵杏还不知道,那巨幅画是讲普法战争的,长官的爷爷威尔姆将军,就是画面上那位身材高大、有两撇神气翘胡子的老头,正在指挥炮兵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