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院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篮球场，塑胶地面泛着淡淡的暖意。
沙瑞金褪去西装外套，只穿一件白色衬衫，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
他身姿挺拔，运球时节奏稳健，看得出是常年保持锻炼的模样。
看准篮筐位置，沙瑞金微微屈膝、带球突破几步，猛地起跳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略显僵硬的弧线，越过人群头顶，径直砸在篮板边缘，弹飞出去，竟是个实打实的三不沾。
“呵，老了老了。”
沙瑞金自己先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所幸球场里没有几个人，并未看到这尴尬一幕。
他走到场边的休息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目光扫向一旁站着的白秘书。
白秘书正低头盯着手机，手指飞快滑动屏幕，眉头微微蹙着，全然没注意到领导的动作。
“小白，你这是看啥呢？这么入迷？”
沙瑞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白秘书猛地回过神，连忙收起手机站直身体道
“沙书记，刚才在网上刷到两件新鲜事，都发生在光明区。”
他顿了顿，条理清晰地汇报道
“一是大风厂的工人们上下班只能从窗户翻进翻出，今天早上一位六十多岁的阿姨翻窗时摔伤了，二是光明区说信访办不作为。”
沙瑞金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眼神一眯，眼底闪过一丝锐利道
“民生无小事，这些都是关乎老百姓日子的要紧事，怎么能这么糊弄？”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往外套里伸胳膊道
“你现在联系李达康，就说我要去光明区看一看，亲眼瞧瞧这信访办是怎么办事的，大风厂的工人又为何要冒着危险翻窗户。”
“好的，沙书记！”
白秘书立刻拿出工作手机，拨通了李达康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忙音，接连打了两次都无人接听。
他不敢耽搁，迅速调出李达康秘书小金的联系方式，电话接通后直奔主题道
“小金同志，我是省委办公厅白秘书，沙瑞金书记要前往光明区信访办，请你立刻通知李书记，务必尽快赶到现场汇合。”
电话那头的小金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性，连忙回应道
“白处长您放心，李书记正在开会，手机没带在身上，我马上进去通报，他一定第一时间赶过去！”
挂了电话，白秘书向沙瑞金汇报了情况。
沙瑞金点点头，已经整理好外套，迈步走向停在大院门口的车辆道
“走吧，我们先过去，让他直接到信访办碰头，我倒要看看，这个光明区区长孙连成，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车轮碾过街道，李达康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眉头拧成了疙瘩。
之前照顾他起居的保姆翠芬，也就是他本家的小表妹，和他抱怨过信访办的事，说去反映个问题，简直跟受刑一样，太遭罪了。
李达康闻言，勃然大怒，转过头立马训斥了孙连成，让对方必须按照银行柜台整改。
如今过去这么久，也不知如何了？
他心里默默祈祷，但愿孙连城能办点人事。
光明区信访办门口，黑色轿车还没完全停稳，李达康就跟屁股着了火似的，一把推开车门蹿了出去。
他头发都差点被风刮乱，顾不上整理，迈开长腿直奔办事大厅，那速度，堪比赶早八的打工人冲打卡机。
一路上静悄悄的，连个扫地的保洁阿姨都没见着，李达康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直往上冒。
推开大厅门，更是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几个柜台只留着窄窄的小洞口，跟银行Atm机似的，前面还摆着几把矮得离谱的小竹椅，看着就膈应人。
“这、他、梁、的、叫整改？”
李达康的火气瞬间上头，血压直飙180，差点躺板板，当场就要掏出手机，问候孙连成的祖宗十八代。
“达康书记，别找了，我在这儿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李达康猛地回头，左看右看没见人，直到听见柜台里的动静，弯腰一瞅
——好家伙，沙瑞金正坐在柜台里冲他摆手，脸上还带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达康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小跑过去，一把推开小竹椅，半蹲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道
“沙书记！您怎么在这儿？”
沙瑞金指了指面前的小竹椅，又瞥了眼柜台上的盘子，调侃道
“达康书记，你们京州的信访窗口可真有‘创意’，这设计是怕群众投诉太用力？坐啊，口干舌燥了还有冰糖吃，就是得小心点，别给苍蝇加餐了。”
李达康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盘子里那几块冰糖上，几只苍蝇正嗡嗡乱飞，跟开派对似的。
他的脸“唰”地一下从红变绿，又从绿变黑，得了，还说啥！连忙低头认错道
“沙书记，我不解释、不推托！这事是我监管不力，我是京州市委书记，京州出了任何问题，我一力承担！”
沙瑞金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语气缓了缓道
“行了，进来谈吧，这么蹲着多难受，不像你李达康的风格。”
“我活该！”
李达康咬着牙说，内心痛恨不已，孙连成，你给老子洗干净脖子等着，真当我提不动刀了……
“得了，拉把椅子坐下说。”
沙瑞金见他态度诚恳，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李达康拉过竹椅一坐，立马开启“甩锅模式”，音量都拔高了八度道
“沙书记，我一瞅这窗口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让光明区整改一个月了，结果就整出来这玩意儿？孙连成那个老小子，我明确告诉他按银行柜台改，他倒好，阳奉阴违，这是无私无畏啊？还是破罐子破摔啊？不想升职也不能这么霍霍群众啊！”
唾沫星子都快溅到沙瑞金脸上了，沙瑞金却没生气，反而淡淡道
“这不改了吗？加了小椅子，还有冰糖，多‘贴心’。”
听着沙瑞金那不阴不阳的话，李达康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破局之道，天爷爷呦，咋个办？梁的，如今之计，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立马无差别攻击道
“他改了个屁！”
李达康气得拍了下大腿道
“这纯属应付了事！沙书记啊，你不知道，现在京州不少干部都抱着‘不干不错、越干越错’的心态，一个个都成了‘躺平式干部’，这个挨千刀的孙连成，就是典型！占着茅坑不拉屎，还觉得自己挺委屈！”
沙瑞金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眯起眼睛严肃道
“达康书记，现在是反腐攻坚的关键阶段，这种懒政不作为，比贪污腐败更误事！长此以往，老百姓的心就凉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任你奸猾似鬼，也得喝我李达康的洗脚水，他顺势捧哏道
“沙书记您说得对！我正想向您请示，我打算办一个‘懒政学习班’，把孙连成这种干部全都拉进去回炉重造，好好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责任！”
果然，沙瑞金眼睛一亮，点头认可道
“这个主意不错！就该好好治治这种歪风邪气，神州行，我看行！”
随后，李达康又马不停蹄陪着沙瑞金前往大风厂视察，一路上都心惊胆战，捉摸着这是要弄啥嘞？
看着厂区大门被封条封着，还有大铁链锁着，沙瑞金严肃道
“是谁封的门，这样工人上班还得翻窗户，多危险？”
李达康硬着头皮解释道
“沙书记，是我让省厅封的，大风厂的地已经被收购了，之前在筹措安置费，耽搁了点时间，工人们这是不满了，故意在对峙。”
随即，李达康立马挺直腰板，底气十足地说道
“但是您放心，现在安置费已经全部筹措到位，不日就会发放到每个工人手里！如果工人们还想继续办厂，我们市委已经在研究，再给他们协调一块地，让他们重新开工！”
沙瑞金原本是带着一肚子火气下来视察，想好好敲打敲打李达康，结果见他认错态度诚恳，解决问题也有理有据，还主动拿出了整治懒政的方案，心里的不满渐渐消散，最后只是叮嘱道
“达康书记，记住，干部干部，就是要为人民服务，不能让老百姓寒了心。”
李达康连忙应声道
“请沙书记放心，我一定狠抓落实，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目送沙瑞金离去后，李达康返回专车，瘫软的靠在后座上。
自打沙瑞金来了以后，这工作是越来越难干了，背地里还有个狗头老高虎视眈眈，有那么一刹那，李达康真想丢掉这一切，去港岛陪这凤儿孩子度过余生，就这样算求！
这官？狗都不当！
一场看似剑拔弩张的视察，就这么在李达康的“快速认错+熟练甩锅+主动破局”中化解。
而宇宙区区长孙连成，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书记“预定”了懒政学习班的“VIp席位”。
孙连成：小李子，夜半钟声，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李达康：我痛你个大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