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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铁匠铺的院墙上,挂着几截黑乎乎的木头,树皮皲裂,纹路里还嵌着焦黑的雷痕 —— 那是阿牛昨天冒雨从后山背来的雷击木。王铁山正蹲在院角,用砂纸一点点打磨木头的断面,粗糙的砂纸磨过焦痕,露出里面泛着淡光的木质纤维,他时不时将木头凑到鼻尖闻闻,那股雨后山林的潮气里,还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 “麻痒感”—— 老辈人说,被雷劈过的木头藏着 “天电”,现在他信了,这就是他们没有灵气时,能找到的最接近 “电场” 的东西。

“王师傅,磁石找来了!” 小豆子背着半袋黑沉沉的石头跑进门,袋子撞在门槛上,滚出几块棱角分明的磁石,落在地上 “咕噜” 打转,还吸住了旁边的铁钉,“后山的磁石矿洞塌了大半,我跟阿牛哥挖了半天才掏出这些,您看够不够?”

王铁山放下砂纸,拿起一块磁石贴在雷击木上。磁石刚一接触木头,他就感觉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麻意,木头表面的细尘竟微微跳动起来 —— 不是灵气的波动,是更细微、更稳定的 “力”,就像上次线圈通电时的感觉,只是这次没有灵石,靠的是木头里的 “天电” 和石头本身的 “吸力”。

“够了,够不够不在于多,在于怎么摆。” 王铁山将磁石摆在铁匠铺的石板地上,按 “品” 字形排列,每块磁石之间的距离用炭笔标出,误差不超过半指,“备份库的先生说,‘电’和‘磁’是一对兄弟,电动生磁,磁动生电。咱们没有灵能导线传电,就用雷击木引‘天电’;没有精密磁芯聚磁,就用这些天然磁石摆阵,把‘力’聚在炮管里。”

最难的是线圈骨架。之前用的木头架子太粗糙,铜丝绕上去总打滑,磁场一偏,铁球就打不准。王铁山索性找来一段最直的雷击木,架在铁砧上,用自制的木锉一点点打磨。木锉的齿很粗,每锉一下都要屏住呼吸,既要保证木头圆柱笔直,又要在表面锉出均匀的螺旋槽 —— 那是用来固定铜丝的,槽深必须一致,不然铜丝绕上去会高低不平,影响磁场的均匀性。

他锉了整整一个时辰,手心的老茧被木锉磨得渗出血丝,渗进木头的纹路里,又被汗水冲淡。小豆子看不过去,想替他锉一会儿,却被王铁山拦住:“你力道太轻,锉出来的槽不均匀。这活儿跟打铁一样,差一分,力道就偏一分,物理的理儿不骗人,你糊弄它,它就糊弄你。”

太阳偏西时,雷击木骨架终于打磨完成。表面的螺旋槽深浅一致,用手指摸过去,没有一丝毛刺。阿牛将之前绕好的铜丝小心翼翼地嵌进槽里,铜丝这次不再打滑,顺着螺旋槽绕得整整齐齐,像给木头裹上了一层银色的铠甲。王铁山则将三块磁石分别固定在炮管的前端、中端和后端,磁石的 N 极都朝向炮管中心,形成一道连贯的磁场通道。

“该试了。” 王铁山深吸一口气,让阿牛将雷击木的两端分别接在线圈的铜片上,又在炮管里放进一枚打磨光滑的铁球 —— 那是他用废铁锻打了几十遍的,表面光得能照见人影,就是为了减少在炮管里的摩擦。

当雷击木的一端触碰到线圈铜片时,奇迹发生了。木头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白光,线圈上的铜丝瞬间亮起,发出 “嗡嗡” 的轻响,三块磁石之间的空气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炮管里的铁球微微颤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放!” 王铁山大喝一声,阿牛松开手里的雷击木另一端,铜片彻底接触的瞬间,“咻” 的一声锐响,铁球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射出去,撞在院墙上的旧木板上,竟穿透了半寸厚的木板,卡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尾端。

“穿了!真穿了!” 小豆子蹦起来,跑过去拔出铁球,手里的铁球还带着微微的发烫 —— 那是高速运动摩擦产生的热量,不是灵气的温度,是纯粹的物理现象。阿牛也愣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半截雷击木,他没想到,这些 “破烂”—— 烧焦的木头、黑乎乎的石头、手工绕的铜丝,竟真的能打出这么大的力道。

王铁山走过去,抚摸着炮管上微微发烫的线圈,脸上没有兴奋,只有一种笃定的平静。他不懂什么 “电磁场理论”,也不会算 “洛伦兹力”,但他知道,昨天试的时候,磁石摆得太密,力道就散;今天按 “品” 字形摆,力道就聚了;之前铜丝绕得松,铁球就慢;今天嵌在螺旋槽里,铁球就快了 —— 这些不是巧合,是 “理”,是不管有没有灵气,都不会变的理。

“再做两根雷击木,磁石再多找几块。” 王铁山转身回铺子里,拿起木锉,准备打磨第二根线圈骨架,“咱们要做三门炮,一门比一门劲大。传统派靠灵气,咱们靠的是这天打雷劈的木、地里长的石,靠的是磨破手也得对齐的槽、绕断手也得绕匀的圈 —— 这些理儿,比灵气靠谱。”

夕阳西下时,铁匠铺的 “叮咣” 声又响了起来。小豆子蹲在地上,用麻布蘸着桐油擦拭磁石,桐油能防止磁石生锈,也能让磁场更稳定;阿牛扛着新找的雷击木往回走,木头在肩上压出一道红印;王铁山则继续锉着木头,锉刀落下的每一下,都精准地对着螺旋槽的标记 —— 他们的手上有伤口,衣服上有油污,工具是最简陋的,材料是最朴素的,却成了修真界最纯粹的 “定律信奉者”。

远处的传统派探子看到这一幕,回去禀报时,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茫然:“他们…… 他们用雷劈的木头和破石头,竟打出了能穿木板的铁球,没有灵气,什么都没有,就靠磨、靠摆……”

清玄子握着枯木杖的手,指节泛白。他毕生信奉的 “灵气为尊”,在这些凡人对物理定律的坚守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苍白。他不懂什么是 “电场”“磁场”,只知道那些他看不起的 “凡俗之物”,正凝聚起一股他无法理解,却又无比恐惧的力量。

而在铁匠铺里,王铁山将打磨好的线圈骨架套在炮管上,铜丝嵌进螺旋槽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程明醒来时的样子,看到了这门炮打穿传统派灵盾的样子,看到了凡人也能守护文明的样子。他拿起一块磁石,轻轻贴在线圈上,指尖传来的麻意,不再是陌生的感觉,而是对 “理” 的回应 —— 这理,不分修士凡人,不分灵气凡物,只要你信它、守它、琢磨它,它就会给你力量。

这就是原理的坚守 —— 不依赖天赋,不借助神通,只凭对规律的敬畏与执着,在最简陋的条件下,也能开出希望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