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韵堂的雨幕织得又密又急 —— 窗外的青瓦被雨水浇得发亮,檐下的水流顺着瓦当往下淌,汇成一道道细帘,打在院角的石磨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窗台上的桃核苗被雨水洗得格外翠绿,枝头的桃花却被打落了几片,淡粉色的花瓣飘落在积水里,顺着水流打转。而脉气灯碎片的七彩光,今早却泛着点浑浊的土黄,光纹在玉河故道 “古导流闸护坡” 位置急促闪烁,连沈墨怀中的星槎引,杖尖都带着点湿沉的滞涩,与老周冒着大雨拍来的视频正好对上:“古导流闸的护坡塌了!雨水冲得泥土往下滑,都堵到闸口了,再这么冲,闸体都要被泡松了!”
“护坡是土坯混石块砌的,年久失修,大雨一泡肯定扛不住。” 沈墨看着视频里滑坡的泥土 —— 黄褐色的泥浆顺着坡体往下淌,已经堆到了古导流闸的闸脚,部分石块从坡上滚落,砸在闸边的青石板上,“老周,护坡塌了多长?有没有伤到闸体的青铜符文?”
视频里老周的声音被雨声盖得有点模糊,隐约能听到:“塌了有三米长!符文没伤到,但闸脚的泥土都被冲空了,我用竹竿探了探,有半米深的坑!雨还在下,滑坡肯定会扩大,要是闸体歪了,分洪就彻底没戏了!”
董晓早就从防汛工具箱里翻出了古导流闸的护坡图纸,图纸上的护坡分两层,外层是石块,内层是夯土,还埋着三道暗排水孔,“沈哥!我查到了!这护坡是老底子的土坯结构,没做过加固,暗排水孔肯定被泥沙堵了,雨水排不出去,才把土泡软塌了!得用‘石笼加固法’,把镀锌铁丝笼装满石块,铺在滑坡处,再填夯土,重新疏通暗排水孔,这样雨水能排走,护坡也结实,能扛住暴雨!” 她指着图纸上的暗排水孔位置,“而且石笼透水性好,不会积水泡土,比原来的土坯护坡耐用十倍!”
董雅南已经穿好了雨衣雨靴,手里拿着防水相机和无人机,“雨太大了,山路滑,我们开车慢点开。我先用无人机拍全景,看看滑坡的具体范围,别漏了隐藏的小滑坡,免得大家作业时出危险。” 她还不忘把保温壶装满热水,“天又冷又湿,带点热水,大家渴了能喝口暖的。”
沈墨点点头,把星槎引放进防水袋 —— 杖尖的滞涩感能精准定位闸脚的空洞位置,“老周,你先组织小分队的人,找些结实的石块和镀锌铁丝,我们马上就到。注意安全,别站在坡下面,防止二次滑坡。”
“收到!我这就去喊人!” 老周的声音透着焦急,视频里还能看到他冒着雨往村里跑的背影。
三人驱车向玉河故道古导流闸出发。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刮器不停摆动,也只能勉强看清前方的路 —— 通济渠的水涨了不少,泛着浑浊的橙光,渠边的玉米地有部分积水,村民们正披着雨衣挖排水沟;玉河故道的芦苇荡被雨水压弯了腰,水面漫过了岸边的浅滩,远处的古导流闸隐约可见,坡体的黄褐色滑坡在雨幕中格外显眼。
快到古导流闸时,远远就能看到老周带着小分队的成员在等候,每个人都披着雨衣,手里扛着铁丝笼和铁锹,旁边还堆着不少大小均匀的石块,“沈师傅!你们可来了!石块和铁丝笼都准备好了,就是雨太大,暗排水孔的位置找不到,怕挖错了!”
沈墨跳下车,雨衣瞬间被雨水打湿,“先别急着挖,我用星槎引找暗排水孔。董雅南,你用无人机拍滑坡全景,标记出危险区域;董晓,你带两个人清理闸脚的淤泥,把空洞填实,防止闸体歪了;老周,你带人编石笼,把石块装满,注意笼口要扎紧,别漏水冲散了。”
星槎引刚靠近护坡,杖尖就发出淡淡的蓝光,顺着蓝光的方向,沈墨在滑坡边缘找到了暗排水孔的入口 —— 果然被泥沙堵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黑缝,“找到了!董晓,用高压水枪把暗排水孔的泥沙冲干净,别用劲太猛,免得把孔壁冲塌!”
董晓立刻接过高压水枪,调好水压,小心翼翼地伸进暗排水孔 —— 泥沙混着雨水顺着孔道流出,变得浑浊不堪,“沈哥!通了!暗排水孔通了!水能排出去了!”
无人机传回的全景图显示,滑坡范围比预想的大,除了主滑坡,还有两处小滑坡,都在古导流闸的右侧,“沈哥!右侧还有两处小滑坡,虽然不大,但不加固,雨一冲就会连成片!” 董雅南指着相机屏幕说。
“一起加固!” 沈墨果断决定,“老周,你带一半人处理主滑坡,我和董晓处理小滑坡,董雅南负责监测闸体,一旦发现闸体有偏移,立刻喊停!”
雨还在不停地下,每个人的雨衣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又冷又沉。小分队的成员们分工明确:有的编铁丝笼,手指被铁丝划破了也顾不上贴创可贴;有的搬石块,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模糊了视线,就用袖子抹一把继续干;有的填夯土,铁锹插进湿泥里,每铲一下都要费很大劲。老宋冒着雨送来一大壶姜汤,用保温桶装着,“大家快喝点姜汤,驱驱寒!别冻感冒了!”
沈墨和董晓在小滑坡处铺石笼 —— 先把铁丝笼平铺在滑坡面上,用木桩固定好,再往笼里填石块,填得满满当当,再用铁丝把相邻的石笼绑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石笼要铺得平整,石块之间别留太大空隙,不然泥土会从缝里漏出来!” 董晓边填边说,手上沾满了泥浆,却笑得格外认真。
老周那边的主滑坡处理也在顺利进行 —— 三道石笼铺好后,他们在石笼后面填了一层夯土,再铺一层土工布,防止泥土流失,“沈师傅!主滑坡的石笼铺好了!暗排水孔的水排得很顺,坡体不往下滑了!”
中午时分,雨势终于小了点,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所有滑坡处的石笼都铺好了,闸脚的空洞也填实了,暗排水孔畅通无阻,雨水顺着孔道排进河道,护坡终于稳定下来。董雅南用脉气检测仪测了测闸体的脉气 —— 浓度 73%,稳定正常,“沈哥!脉气没问题!闸体没偏移,护坡也稳固了!”
大家坐在闸边的屋檐下,喝着姜汤,吃着老宋带来的馒头,虽然浑身湿透,但脸上都露出了踏实的笑容。小林看着铺好的石笼,兴奋地说:“沈师傅,这石笼也太结实了!以后再下大雨,肯定不会滑坡了!”
“这石笼能用十几年,” 沈墨笑着说,“等雨停了,我们再在石笼外面种点固土的草,比如狗牙根、紫穗槐,草长得好,护坡就更稳固了,还能绿化环境。”
老周点点头,“我记着呢!雨停了我就去买草籽,组织大家一起种,保证把护坡弄得漂漂亮亮的!”
下午雨停了,天空放晴,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湿漉漉的石笼上,泛着金属的光泽。沈墨和大家一起检查了一遍护坡,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准备离开。老周送了他们一筐刚摘的桃子,是自家桃树上结的,又大又甜,“带回去尝尝!刚摘的,新鲜得很!”
车驶离时,夕阳为古导流闸镀上一层金红 —— 石笼铺成的护坡整齐划一,暗排水孔还在往外淌着少量雨水,闸体的青铜符文泛着淡光,河道里的水渐渐恢复了清澈,泛着淡青的脉气。董晓趴在车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护坡,“沈哥,雨停后我们真的要种花草吗?我想种点波斯菊,开花的时候肯定好看!”
“当然可以,” 沈墨笑着说,“种上花草,护坡不仅结实,还漂亮,以后市民来体验日,也能多一个打卡点。砚枢组也说,其他地区的古河道护坡也有类似问题,想让我们把石笼加固法和暗排水孔疏通技巧整理好,分享给他们,让更多的护坡都能扛住暴雨。”
董雅南掏出手机,翻出砚枢组发来的消息,“砚枢组还说,等天气晴好,要组织其他地区的修复师来我们这儿实地学习,看看石笼加固的效果,以后推广这种耐用又环保的方法。”
回到斫韵堂时,已是傍晚。窗外的天空挂着一道彩虹,横跨在通济渠和玉河故道的方向,格外美丽。窗台上的桃核苗又抽出了新的枝芽,被雨水洗过的叶片泛着翠绿,脉气灯碎片的七彩光恢复了纯净,在桌面上轻轻流淌,落在古导流闸的护坡图纸上,石笼的位置泛着淡蓝的光,像在诉说着加固后的安稳。
三人坐在桌旁,吃着老周送的桃子,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驱散了一天的疲惫。董晓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石笼加固的步骤和注意事项,准备分享给砚枢组;董雅南整理着雨中作业的照片和视频,照片里每个人都浑身湿透,却笑得格外灿烂;沈墨则翻看着入汛后的巡检计划,把古导流闸护坡列为重点巡检节点,确保每一场雨后都能及时检查。
夜色渐深,斫韵堂的灯光依旧明亮。脉气灯碎片的七彩光落在桌上的桃子、笔记和照片上,温暖而安稳。沈墨知道,第三卷《导流枢》的守护,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 总有意外和挑战,但只要和村民们并肩作战,用对方法,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而每一次解决难题,都是地脉与人间更深的联结,都是守护之路更坚实的脚步。
脉气灯碎片的光,在夜色中轻轻闪烁,像是在为雨后的晴空祝福,也像是在期待着下一次的守护与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