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夷妄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梗在喉咙口。
“您吩咐。”
不用过多解释,万夷妄就明白父亲的意思。
万父没有回答大儿子,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英召。
“孝子贤孙八位,抬棺入鲸舟。”留下话英召已经迈步而去,伴着点点落下的杏花,万父的心再次犹如擂鼓重击。
死死抓住大儿子的胳膊,力气之大,几乎要把大儿子的胳膊硬生生的掰断,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你可瞧见她,纤尘不染,水火不侵。这么细细密密的雨都没有把她身上沾湿。”
万夷妄的眼睛也放在英召身上,看着天空中坠落的杏花,还未触碰,就像是拜服一般拐了一个弯,跪伏在脚下。
或许,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你带着九路跟着去,我点八人后面追。”万父拍板做决定,转身大步去点人。
老爷子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点出八个孝子贤孙最是容易不过。
八人扶棺,只是靠近,棺自起而落,抬棺的人却丝毫感觉不到重量。
一行人渐渐远去,路过杏林,到达舟渡,穿越连廊下一刻便到达鲸舟船口。
万夷妄带着九路紧跟其后,心中满是震撼。
那鲸舟宛如神物,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就在此时,一道奇异的光芒从鲸舟内射出,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瞬间,舟内光芒大盛,宫中鸟类的虚影带着仙乐而来。鲸舟被海浪层层叠叠跃起,海底生物随海浪一一呈现,跃起又落下犹如朝拜。
那些朝拜的海底生物和鸟类虚影也愈发清晰。万夷妄站在船口,看着这如梦如幻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随着一阵仙乐渐弱,鲸舟缓缓启动,万家众人第一次无需信物入鲸舟。
英召闲庭信步,犹如在自己家一样熟悉,带着众人来到鲸舟内湖心小岛上唯一的一间屋子。
推开屋子,屋内并没有想象中的狭窄拥挤,屋子里更像是桃花源,亭台楼阁,溪水环绕,盎然生机跃然眼前。
英召走到棺前,敲了敲棺木。“起来了。”
众人顾不得去看四周的美景,把目光投向了棺椁。这死了的人,还怎么起来?
寂静无声的等待中,棺椁中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格老子的,那个王八犊子把老子关起来了。”
“老子的长刀呢!看老子不把那王八犊子剁成碎片。”
众人七手八脚的推开棺椁,棺材里的万霖抄起玉枕,砸中了第一个来看自己的大儿子。
“小王八犊子,老子还没死,你竟然敢活埋老子。”万霖灵活的从棺材里爬出,手握玉枕对着一群孝子贤孙框框一顿乱砸。
砸到英召的时候手不由一顿,手里的玉枕哐一下砸在自己头上,噗通跪在地上。
膝盖碰地声四起,随着万霖屈膝,其他人也跟着屈膝。地上万家子孙跪了一片,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跪在最前面骨头最软的那个。
“说说吧。”
空气寂静的只有水滴落入鱼缸的声音,一头雾水的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万霖自己的一双手在地上磨了磨,尴尬的挤出一抹讨好笑容。“那个,我也是上当受骗。”
“怕不是色迷心窍了。”英召嫌弃的看向万霖的双手。
这人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讲卫生,心中紧张的时候,总想用自己的双手去磨一磨。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珠花可怜才把东西借她的。”英召急忙摆手解释,就怕晚解释一秒,自己的小命就真的要交代这里。
“可怜!”
“要不你也可怜可怜我,借我二十年寿命。”英召砰的一声把手中的茶杯磕在桌子上,眼中杀机尽显。
万霖吓得缩了缩脖子,危险愤怒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炸响。“我的东西你也敢随随便便往外借,滚出去待着。”
万霖不顾自己身后一群孝子贤孙诧异的目光,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跑到熟悉的小房间,从里面拿出打扫的工具清扫院子。
老爷子委屈的像个小孩儿,万父作为儿子非但不觉得心疼,反觉得活该。上前斟一杯清茶,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曾有一枚镇天尺,暂借给你父亲用作护身,他本还有二十年的寿命,因震天尺借出的因果导致了他寿命走到了尽头,而你们的命运也受到了牵连。”
英召简单把事情原委叙述一遍。
万父看着委屈巴巴清扫院子的老父亲,收回目光,询问的看向坐在上首正在喝茶的小姑娘。
人心不是一日凉,干旱不是一日到达。前顺风顺水的日子虽有波折,都跨越过去,近几年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都出现大小小的问题,延绵不绝。
曾经自己也怀疑是不是玄学问题,也找了大师去看,得到的答案不尽如意。想过很多原因,唯独没有想过是因父亲而起。能压制住父亲,说明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在父亲之上。不能一直这样不称呼,万父上前拱拱手。“请问我如何称呼您。”
英召伸出手算了算,尴尬的看向万父。“如果按照血缘关系,我和你们供奉的第一代老祖宗是嫡亲的兄妹。”
“你们称我一声先生便是。”
人死都能复生,其余荒诞的事,万父也轻松接受了。
“你们这群小瘪犊子还在里面干啥?给我出来干活。”万霖自己一人忙忙碌碌,十分不顺眼的看着屋子里闲谈的众人。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就是嫉妒。
万父没动,看了一眼英召。
英召点点头,万父这才带着众人去给自己老父亲帮忙。
“先生,还在生气呢!”万霖没脸没皮朝着英召露出一张橘子皮笑脸,一手举着铲子,一手举着小锄头,小心翼翼讨好。“这鲸舟孤独,要不您和我回家去,我让这些孝子贤孙给您鞍前马后。”
英召轻轻扫了一眼万霖,没搭理他。
万霖也不生气,一把老骨头了,还从窗外爬到屋子里,盯着一张橘子皮老脸跟在英召身后鞍前马后。
万三和狗狗祟祟来到自己老父亲身边,小声蛐蛐。“爸,我怎么觉得我爷爷像是一只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