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能量球悬在半空，周遭空间扭曲成水波般的纹路，秩序之神却忽然收了力。他垂眸望着掌心残留的浊气，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复杂的神色，像是被往事拽入了遥远的回忆。
“你们以为，我天生就是这副模样？”他忽然开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暴戾，多了几分沙哑的苦涩。额间那道疤痕在灰雾中泛着微光，仿佛在印证他即将说出的过往。
林砚握着符咒的手微微一松，许清辞也收回了抵在身前的长剑。苏衍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秩序之神此刻没有说谎——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混杂着痛苦与不甘的气息，绝不是伪装能伪造的。
“千年前，墟渊的浊气还不是如今这副遮天蔽日的模样。”秩序之神缓缓抬起头，灰白的右眼望向秘境上空那片虚假的星空，像是透过这里，看到了曾经的神界，“那时的神界，每座神殿都覆着琉璃瓦，晨雾里飘着灵植的香气，就连石阶缝里，都能长出带着神力的苔藓。”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那里正是之前被破妄符击中的位置，此刻黑色纹路正随着他的话语轻轻蠕动：“直到墟渊的裂缝突然在神界腹地炸开。那天我正在秩序神殿整理典籍，抬头就看见漫天浊气像潮水一样涌进来，所到之处，灵植枯萎，神像崩裂，连守护神殿的神兽，都在浊气里挣扎着化为黑灰。”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周身的浊气开始剧烈翻涌：“众神都去抵挡了！火神燃烧神骨化作烈焰，水神耗尽本源凝结冰墙，可浊气太多了，像永远吸不完的墨汁，一点点吞噬着神界的光！”
林砚瞳孔微缩，他曾在古籍里见过关于神界陨落的零星记载，却从未听过如此具体的细节。许清辞握紧了剑柄，指节泛白——她的家族世代守护着上古阵法，相传阵法的源头就在神界，此刻听到这些，心脏竟不受控制地狂跳。
“我是秩序之神，我的职责是守护神界核心。”秩序之神低下头，看着自己青灰色的手指，语气里满是自嘲，“可我连自己都守不住。为了把最后一块核心碎片送出神界，我冲进了浊气最浓的地方，那些黑雾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经脉，啃咬我的神魂。等我醒来时，神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而我……”
他猛地摊开手掌，掌心的浊气凝聚成一条小小的黑蛇，在他指间缠绕：“我成了个半人半鬼的怪物。浊气日夜在我体内翻腾，每一次运转神力，都像有无数把刀在刮我的骨头。可我发现，那些神裔——就是你们这样带着神血的后人，身上的气息竟能安抚浊气。”
苏衍脸色一沉：“所以你就认定神裔血脉是浊气滋生的温床？”
“不是认定，是事实！”秩序之神突然激动起来，周身的灰雾瞬间暴涨，“我见过太多神裔被浊气吞噬，他们活着，就是在给墟渊输送力量！与其让他们成为浊气的养料，不如让我来清理掉——这才是守护这方天地的正道！”
他的话音落下，秘境的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远处传来石块碎裂的声音。林砚抬头望去，只见天边不知何时聚起了黑压压的乌云，乌云里翻涌着与秩序之神周身相同的浊气，显然，他早已用浊气污染了秘境的根基。
“你们不会懂的。”秩序之神看着三人凝重的神色，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等我清理掉所有神裔，毁掉墟渊的裂缝，这方天地就会回到最初的样子。到那时，所有人都会感激我——感激我这个‘怪物’所做的一切。”
许清辞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长剑，剑身的银光在浊气中愈发耀眼：“用毁灭换来的‘正道’，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守护。今天，我们绝不会让你再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