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水晶的幻象在沈清璃脑海中反复灼烧——景遥倒在炎波谷的岩浆边，灵珠从他掌心滚落，化作火灵珠的那一刻，他的魂魄如被烈焰吞噬，连一丝残念都未曾留下。而她自己，只能在幻象边缘徒劳地伸出手，连悲鸣都卡在喉咙里。
“清璃？”林墨的声音从阁外传来，带着翻找典籍的沙哑，“第三层的星图注解找到了，火灵珠的封印确实与祝融鸟有关……你怎么了？”
沈清璃猛地回神，指尖在水晶台面上掐出深深的月牙痕。她迅速用袖口擦去眼角的湿意，转身时已恢复惯常的冷静：“没什么，只是在想祭司的陷阱。”
林墨并未多疑，将一叠泛黄的竹简递过来：“你看这个，幽都秘录里说祝融鸟每百年蜕皮一次，其羽毛蕴含‘涅盘之火’，能炼制成‘替死符’，可挡一次必死之劫。”
沈清璃的目光落在“替死符”三个字上，心脏骤然缩紧。幻象中景遥魂散的画面再次浮现，与竹简上的字迹重叠成一个疯狂的念头——若能拿到羽毛，炼制替身符，是不是就能改写那个结局？
“炎波谷……现在去，能赶上蜕皮期吗？”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按星图推算，还有七日便是蜕皮之日。”林墨指着竹简上的星轨图，“但那里是火灵珠的地盘，祭司肯定早就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得从长计议，至少等景遥完成守契者试炼……”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清璃已借口整理行装，快步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关上门的刹那，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掌心的冷汗浸湿了衣襟。
她不能等。
守契者试炼凶险未知，景遥能否通过、何时通过都是未知数。而祝融鸟蜕皮只有七日之期，一旦错过，下次便是百年后——那时，别说景遥的预言，恐怕三界都已沦为墟渊的囊中之物。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景遥知道这个预言。以他的性子，定会不顾一切阻止自己，甚至宁愿亲身赴险也不愿她涉险。可她忘不了幻象中他魂散的模样，那比自己去死更让她恐惧。
“对不起，景遥。”沈清璃低声呢喃，开始翻找行囊。她将家族秘传的解毒丹、防身符咒一一清点，又把记载着替死符炼制之法的竹简悄悄塞进袖中。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柄陪伴多年的长剑上，剑鞘上的沈氏家徽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夜渐深，秘阁第三层的烛火逐一熄灭，只剩下林墨仍在研究星图的阁楼还亮着微光。沈清璃最后看了一眼景遥住处的方向，那里静悄悄的，想来他还在为试炼做准备。
她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字迹因手微颤而略显潦草：
“景遥、林先生：炎波谷祝融鸟蜕皮在即，关乎火灵珠与后续计划，我先行探查，七日后汇合。秘阁线索重要，勿念，勿追。——清璃”
将字条压在桌上，沈清璃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暂居的角落，毅然转身，推开秘阁侧门融入夜色。门外的风带着鬼界特有的寒意，吹起她的发梢，也吹散了她眼底最后一丝犹豫。
她不知道前路有多少陷阱，不知道炼制替死符是否真能改写预言，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带回祝融鸟的羽毛。但她知道，只要能让幻象中的结局出现一丝偏差，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必须去试。
秘阁深处，景遥似有所觉，猛地从打坐中睁开眼，望向沈清璃住处的方向，眉头微蹙。而此刻，那个决绝的身影已消失在鬼界的迷雾中，朝着炎波谷的方向，踏出了孤注一掷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