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纪川再次从黑暗中挣脱,意识缓缓回笼。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安全屋卧室的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
商时砚就坐在床边,背靠着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似乎在查看什么重要的资料。
纪川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脚这次并没有被冰冷的锁链束缚。
他下意识地挑起商时砚垂落在床单上的睡衣下摆看了一眼——果然,里面又多缠了几圈绷带,隐约还能看到渗出的暗红。
商时砚察觉到他的动作,放下手机,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语气带着点故意装出来的嗔怪:“K先生……色狼……刚醒来就要轻薄我?”
然而,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抓着纪川的手腕,引导着那只微凉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紧实的腹肌上,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能清晰感受到肌肉的轮廓和温度。
纪川面无表情地抽回手,干脆利落地坐起身:“下次不用这么麻烦按着我。直接用束缚带捆结实点?或者干脆打晕?再或者下点药。都少受点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走向衣柜。
打开衣柜门,纪川微微一愣。里面除了睡衣,还整整齐齐地挂着一套深色的、看起来质地柔软的宽松卫衣套装。
旁边甚至摆放着他平时出门需要的装备——枪,战术腰带、备用弹夹,还有他熟悉的打火机和一包烟。
商时砚也从床上蹭过来,从后面轻轻抱住纪川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声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打晕我可舍不得……下药……是药三分毒,K先生……束缚带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可行性,“……倒是可以考虑,不过不能勒着你伤口。”
纪川没理会他后面的话,拿起那件卫衣看了看,挑眉:“你准备让我穿这个出门?” 语气听不出喜怒。
“嗯。” 商时砚点头,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宽松,不磨擦伤口。你身上伤口太多了,穿风衣太硬了。”
纪川勾了下唇角,忽然转过身,手指勾住商时砚的睡衣领口,微微用力向下拉,露出对方线条清晰的锁骨和同样缠着绷带的胸膛。
他的目光在那些绷带上扫过,带着点戏谑:“你身上也不少啊?打算穿个卫衣出去统帅你的黑鹰?”
商时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问题弄得一愣,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卫衣站在一群黑鹰精锐面前发号施令的场景,表情顿时有点古怪:“呃……是有点奇怪哈?”
“你也知道啊?” 纪川无语地松开手,转身走向书房。他很快从书房里拿出之前商时砚收藏的那几件同款黑风衣和高领黑色毛衣。
他把卫衣塞到商时砚怀里,然后毫不客气地把人推出卧室:“带着你的卫衣,出去。”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商时砚抱着衣服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笑了笑。
卧室内,纪川迅速换上自己熟悉的衣物。在整理风衣内袋时,他动作极其自然流畅,悄无声息地将那个从床缝里摸出来的黑色U盘,藏进了衣服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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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两人离开地下室,坐进商时砚停在隐蔽处的车,天色依旧是浓重的黑。商时砚发动车子,朝着庇护所的大致方向驶去。
车厢内一时沉默,只有引擎的低鸣。
两人都清楚,他们此刻的身份是个巨大的麻烦。
在审判庭和黑鹰那边看来,纪川现在应该算是“被俘”状态,而商时砚算是黑鹰最高话事人。
在庇护所那边看来,纪川是核心高层成员,而商时砚是敌方头目。
无论怎么看,两人所属势力都是对立的,他们这样一起出现,无论被哪边看到,麻烦都绝对不小。
于是黑鹰话事人商时砚闷闷地开着车,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委屈和撒娇:
“那这样我……只能把你送到庇护所范围之外了?好过分……怎么这样啊……我们偷偷开进去吧?找个没人的角落把你放下?”
他侧头看向副驾的纪川,眼神里充满了“求同意”的期待。
纪川把头靠在车窗边,目光随意地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夜景。他沉默着,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离谱的提议。
商时砚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冷冷地说一句“别闹”或者“不行”,结果却听到纪川平静的声音响起:
“……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