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浪头比三日前更急，冰龙船的船首劈开暗灰色的浪花，船帆上的冰龙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苏清瑶立在船舷边，镇灵佩贴在掌心，与怀中的龙气玉佩隐隐共鸣——这是她与凌尘约定的感应信号，只要玉佩发热，就说明彼此灵力稳定。传讯玉里刚收到墨影的回信：“已得蛊王相助，三日后黑风谷祭坛见。”
“还有两日航程。”凌尘走到她身边，斩妖剑斜倚在船栏上，浩然正气顺着指尖溢出，在船周凝成淡淡的光罩，挡住飞溅的浪花，“楚师姐从西域传来消息，慕容前辈的手记里提过，蓬莱岛的碎片有‘引幻’之力，蜃楼一直在东海搜寻。”
他话音刚落，了望的冰龙哨卫突然高声呼喊：“苏姑娘！凌公子！前方三里处有艘商船搁浅，船帆破了！”
苏清瑶立刻催动冰阳之力，船首图腾蓝光暴涨，冰龙船速度骤提。靠近后才看清，那是艘挂着“福顺号”旗号的商船，船身倾斜在一处暗礁上，船板裂开数道缝隙，海水正顺着裂口往里渗。诡异的是，甲板上站着数十名船员，全都目光呆滞地望着海面，口中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蓬莱……幻境……碎片归主……”
“不对劲。”凌尘按住剑柄，“商船搁浅至少半日，却没看到求救信号，这些人的状态像被施了蛊。”他转头对苏清瑶道，“你用冰阳之力护住船身，我先登船探查。”
苏清瑶点头，掌心蓝光流转，冰息顺着船舷凝成冰桥，连接两船。凌尘踏着冰桥跃上商船，刚落地就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寒——与蜃楼“蜃”字木牌的魔气同源，却又多了几分缥缈感。他伸手拍向最近一名船员的肩膀，指尖刚触到对方衣物，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是幻象结界。”苏清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带着两名哨卫登船，“这些人不是中蛊，是被幻象困住了神智。”她走到一名老船员面前，冰阳之力凝成银线，轻轻触向对方眉心，“这种幻象比林家旧宅的更阴柔，专门引动人心底的欲望。”
银线刚入眉心，老船员突然浑身抽搐，眼中浮现出狂热的光芒：“蓬莱……仙山……我看到了……金银满地……”他猛地抬手，竟要推苏清瑶下海，幸亏凌尘早有防备，侧身扣住他的手腕，浩然正气注入其经脉，才让他重新瘫软下来。
“幻象在反扑。”凌尘沉声道，“这些人把幻象当成了真的，强行驱散会伤他们神智。”
苏清瑶却有了主意，她摘下颈间的镇灵佩，将冰阳之力尽数注入其中。玉佩发出温暖的金光，与冰阳之力交织成网，缓缓笼罩住整个甲板。“爹的镇灵佩能破幻，加上慕容家的冰阳之力，应该能唤醒他们。”她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林啸幻象中最后的眼神——那是嘱托，也是力量，“这些人被困的是‘贪念幻’，我用冰阳之力净化魔气，你用浩然正气稳住他们的心神。”
凌尘立刻照做，斩妖剑插在甲板中央，金光顺着剑穗蔓延，与苏清瑶的银网交织。两种力量形成的光罩越来越亮，船员们的念叨声渐渐变弱，脸上的狂热被痛苦取代。半个时辰后，最先被唤醒的是那名老船员，他猛地咳嗽起来，看到凌尘和苏清瑶，眼中满是惊恐：“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老伯别慌，我们是江南来的江湖人，路过此处救你们。”苏清瑶递过清心丹，“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老船员吞下丹药，脸色才缓和些。他指着东方海面，声音发颤：“三日前，我们在返航途中遇到一艘黑色楼船，船帆上绣着像蛇又像龙的图案——和你们说的‘蜃’字有点像。那船上的人都穿黑袍，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是蜃楼的楼船！”凌尘和苏清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没劫货，只问我们有没有见过‘发光的碎片’。”老船员继续回忆，“我们说常年跑东海，从没见过什么碎片，他们就冷笑一声，扔来一个黑色的香囊。香囊一破，我们就闻到一股异香，然后就看到了……看到了蓬莱仙山。”
“异香是‘幻梦香’，蜃楼特制的迷幻药。”苏清瑶解释道，“你们看到的蓬莱仙山，就是这香引出来的幻象。”
“不止仙山！”一名年轻船员突然醒转，抢着说道，“我还看到黑袍人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冒着黑气，和他们楼船桅杆上挂的碎片一模一样！他们说‘碎片感应到了蓬莱的气息’，还说‘等集齐三块碎片，就能打开蓬莱幻境，蜃主就能得到永生’！”
“黑色石头？黑气？”凌尘心中一动，“是不是巴掌大小，表面有裂纹？”
“对对对！”年轻船员连连点头，“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石头被黑袍人用金链绑着，像是很珍贵的样子。他们还说，之前在东海杀了一个青衫剑客，从他身上抢了半块碎片，现在就差蓬莱这一块了！”
“青衫剑客……”苏清瑶的声音顿住，她猛地想起幻象中父亲的青衫，“是我爹！他们说的是我爹林啸！”
凌尘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黑袍人说‘抢了半块碎片’，说明林前辈手里的碎片没被他们全拿走。而且他们提到‘蓬莱幻境’，楚师姐的手记里说，蓬莱岛是暗魔碎片的藏处之一，蜃楼的目标就是那里。”
他走到船舷边，望向东方海面。那里的雾气比别处更浓，隐隐有金光闪烁——那不是普通的霞光，而是与暗魔碎片气息相反的至阳之力。“商船搁浅的位置，正好在去蓬莱岛的航线上。黑袍人的楼船应该刚过去不久，我们还能追上。”
“可墨影前辈还在黑风谷等我们。”苏清瑶有些犹豫，她既想追查父亲的线索，又不想耽误解蛊的大事。
凌尘早已考虑周全，他取出传讯玉，指尖金光流转：“我先给墨影传信，告诉他蜃楼的行踪和蓬莱碎片的事。黑风谷的母蛊在三日后才会发作，我们先追楼船，若能抢到碎片，反而能成为要挟蜃楼的筹码。”他将传讯玉递给苏清瑶，“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苏清瑶接过传讯玉，看着上面“蓬莱线索”的字迹，心中暖流涌动。从前都是父亲和慕容前辈为她遮风挡雨，如今她不仅要为父亲洗冤，还要成为能与凌尘并肩的战力。她握紧镇灵佩，眼中闪过决绝：“就这么办。我们分两路——我带冰龙船追蜃楼楼船，你带一半哨卫去黑风谷接应墨影前辈，三日后在蓬莱岛外围汇合。”
“不行，太危险了。”凌尘立刻反对，“蜃楼楼船有幻象加持，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苏清瑶打断他，抬手召来小冰龙。小家伙蹭了蹭她的手心，龙爪泛着战意，“镇灵佩能破幻，冰阳之力能克魔气，而且楚师姐的传讯说，慕容前辈的手记里有蓬莱岛的航线图，我记下来了。”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用银线标着复杂的航线，“你放心，我不会硬拼，只追踪他们的踪迹，等你们来汇合再动手。”
凌尘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他将斩妖剑的剑穗解下，系在苏清瑶手腕上：“这剑穗能引动我的浩然正气，若遇危险，捏碎它我就能感应到。”他又将暗魔碎片交给她，“这碎片能与蜃楼的碎片产生共鸣，帮你定位他们的位置，但千万别让它接触到蜃楼的魔气。”
安排妥当后，两拨人分头行动。冰龙船调转方向，朝着东方雾气最浓的地方驶去。苏清瑶立在船首，手腕上的剑穗与镇灵佩相互映衬，冰阳之力在船周凝成结界。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黑气，口中默念：“爹，慕容前辈，我一定会找到碎片，揭开蜃楼的阴谋。”
船行半个时辰后，暗魔碎片突然发烫，指向海面一处漩涡。苏清瑶立刻让船减速，借着雾气掩护观察——漩涡中心，一艘黑色楼船正缓缓驶过，船帆上的蜃纹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桅杆顶端果然挂着一块黑色碎片，黑气与漩涡的水汽交织，形成一道诡异的屏障。
“就是它！”苏清瑶压低声音，让哨卫将船藏在暗礁后，“传讯给凌公子，说我们找到蜃楼楼船，在蓬莱岛外围等候汇合。”她握紧手腕上的剑穗，看着黑色楼船驶入雾气深处，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她知道，这场与蜃楼的追逐，才刚刚开始。而蓬莱岛的幻象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