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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晚饭时,范家所有人面上难得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范宗见状,更是喝了两杯酒。

他的眼神更是频频落在范雨晴面上,忍不住想——

妻子和儿子都有了着落。

可他的晴姐儿以后该怎么办啊!

以后晴姐儿,只怕会一辈子活在自怨自艾之中的。

等众人用过晚饭,范宗借口看书去了书房。

可去了书房后,他却并未看书,反而铺开宣纸,提笔写下几行字来——

吾女雨晴。

父今有语,书与吾儿。

昔保定之事,乃天厄人祸,非汝之过。

汝素性纯良,遭此横逆,父知汝心有郁结,夜不能寐,然自怨自艾,终无裨益。

人之一生,如行山径,难免遇荆棘、涉险滩,唯昂首向前,方见云开月明。

昔父常与汝言‘往前看’,非薄情忘事,实因沉溺过往,徒耗心神,反误前路。

汝母盼汝展眉,汝弟待汝垂范,若汝长困愁城,全家何以心安?

父愿汝自此解心结、释重负,日观诗书以养性,时伴弟妹以怡情,莫让阴霾蔽双目,莫教悔恨蚀年华。

汝若安好,便是父九泉之愿。

父范宗字。

等范宗这封信写完,已是月上枝头的深夜。

范宗坐在书案前,脑海中却想起自与陈氏成亲后的一幕幕——

当年与陈氏成亲时,两人不过十六七岁,成亲数月,相处得像陌生人一般,别扭极了。

等长女范雨晴出生时,他已有神童之名,虽得人敬重,陈氏却日日做绣活补贴家用。

再后来,长子范培、次子范驰接连出生。

等他们一家来京城相聚,他却郁郁不得志,是陈氏日日安慰他 ,直说没什么事比一家人齐齐整整在一起更重要。

范宗想到这些,眼眶微红。

他们这个家已被常勉毁了。

他们这个家再不能齐齐整整在一起了。

他陡然起身,呢喃道:“敏君,对不起。”

“这辈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们。”

“若有来世,下辈子我给你们当牛做马……”

这话说完。

他毅然决然走出家门,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很快,范宗就行至天香楼。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不管这世道好不好。

天香楼永远歌舞升平。

纵然已至深夜,天香楼里仍不乏达官显贵,一个个醉醺醺的,神色不清。

一身布衣洗的发白的范宗,与天香楼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有个醉醺醺的宾客下楼梯时不小心撞到范宗,忍不住咒骂。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

“这天香楼真是什么猫狗都有,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范宗听到这话,并未争执,他甚至像没听见似的,只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若说天香楼一楼大厅是达官显贵的聚集地,二楼雅间便是显贵中的显贵。

范宗一上楼,就看到各雅间里衣衫不整的女子、醉态百出的男子,显然都没少喝酒。

他本就是冲着常勉而来,便一个个雅间找过去,推开一间间雅间大门,想要搜寻常勉的影子。

有达官显贵正搂着美人亲热,被范宗搅了好事,怒砸过来一个酒盅,打湿了范宗的衣裳。

范宗仍不在意。

他就这样开门、关门,宛如提线木偶。

好在没多久,他终于看到常勉的身影。

因常勉已知宋明远被赶回了家,他这几日心情大好,今日更是斥巨资请了狐朋狗友来天香楼小聚,更说所有开销全由他包了。

雅间之内,美酒、美食、美女络绎不绝。

喝到兴头上的常勉更是当众大放厥词。

“……就算宋明远是连中六元、年仅十七岁的状元郎又如何?”

“我常勉想要对付他,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即便他出身定西侯府,在我眼里,与那等平头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如今我叫他吃了闷亏,他可敢对我说什么、做什么?还不是放了狠话之后,待在侯府生闷气?”

他这话说完,雅间内众人纷纷附和。

常勉只觉得飘飘然,愈发得意。

他觉得自己从前傻透了,竟会在科举之事上与宋明远一争高下。

他只觉对付宋明远这等人,本就该用这下三滥的手法,叫宋明远有苦说不出!

常勉正得意忘形时,就见一男子行至他跟前。

常勉隐约觉得这男子有几分熟悉,可到底从前在哪里见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在场的陈闻仕也是常勉的座上宾。

陈闻仕看到范宗,酒瞬间醒了大半,当即凑到常勉耳侧低声道:“这、这是范宗!”

“他来做什么?”

他只觉范宗这样子,只觉有几分吓人。

他并不知道内情,但常勉一听‘范宗’二字,当即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是范编修来了呀!”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陈闻仕等人,踉跄着上前,笑道:“范编修。”

“ 你俸禄微薄,怎会来天香楼?”

“这来天香楼吃饭,光有闲情逸致可不够,还得兜里有银子!”

说着,他声音越大,直道:“范编修,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们范家所有银子加起来,够在天香楼吃一顿饭吗?”

周围人顿时哄堂大笑。

可范宗神色不变,只直直地看着常勉。

常勉隐约也猜到范宗是为何事而来,顿时只觉心里发毛。

但他又想起从前范宗在翰林院总受欺负、受打压却一言不发,想来是个没脾气的软性子。

他顿时心一横,道:“看什么看?”

“今日这屋里都是我的客人,我可没邀请你,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说着,他更是提高声音:“来人!把范宗给我丢出去!”

有两个随从当即上前,范宗这才开口:“常公子,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不知可借一步说话?”

常勉下意识想要拒绝,可又怕范宗不知死活当众闹起来。

他顿时是进退两难。

范宗却是淡淡一笑,扬声道:“怎么?”

“常公子,你这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