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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明转过身,看着妻子眼里的关切,接过棉袄裹在身上,暖意顺着布料渗进心里。他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安稳:“快到了,金平姑父也会跟我们一起回去,有他在,老家那边的事也能少操点心。”

李秀云笑了笑,把保温桶递给他:“那就好,有长辈在,你也能轻松点。咱们赶紧下去等吧,别让师傅和姑父等久了。”

罗明接过保温桶,跟着妻子往门口走。手里的桶是暖的,心里的托付是稳的,哪怕前面是 IcU的难关,是未知的丧事,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扛。

“东西都齐活了!”李秀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点轻快却又难掩的急切。罗明转身进屋时,正看见她蹲在沙发旁,把最后一包尿不湿塞进帆布包——包上用红笔写着“孩子用品”,字迹娟秀。两个大帆布包被码得方方正正,一个贴着“大人衣物”,另一个是“证件现金”,连罗明的工牌都被单独放在一个塑封袋里,夹在证件包的最外层。

三岁的罗浩被抱在怀里,眼皮黏得睁不开,小脑袋在李秀云颈窝里蹭来蹭去,哼唧着:“妈妈,困……要抱小熊……”李秀云赶紧从床头柜摸出那只洗得发白的小熊玩偶,塞进他怀里,又轻轻拍着背哄:“浩浩乖,咱们去看姑爷爷,路上就能睡啦,小熊陪着你呢。”

罗明走过去,接过妻子手里的藏青色小棉袄,蹲下身平视着儿子:“浩浩看,爸爸给你穿这件带老虎头的棉袄,比小熊还威风!咱们坐大车去,路上爸爸给你买橘子味的硬糖,好不好?”他说话时特意放慢语速,指尖轻轻挠了挠儿子的下巴,罗浩迷迷糊糊地笑了,乖乖地伸出胳膊钻进棉袄里。

旁边五岁的罗欣已经自己套上了外套,小手攥着罗明的衣角:“爸爸,石头叔叔也会去吗?姑爷爷是不是像上次那样,给我们煮鸡蛋呀?”罗明摸了摸女儿的头,指尖触到她扎得整整齐齐的小辫子——是李秀云早上刚梳的,此刻还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石头叔叔在等我们呢,姑爷爷也会喜欢欣欣的,咱们快些走,别让叔叔们等急了。”

罗明看了眼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指针刚过十一点十五分:“老陈应该快到了,咱们拎上东西下去等,不能让师傅久等。”他弯腰拎起最重的那个装衣物的帆布包,李秀云赶紧抱起罗浩,罗欣攥着小熊玩偶跟在旁边,一行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楼道。

小区里静得能听见路灯的“嗡嗡”声,昏黄的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一辆银灰色的中巴车停在路灯下——车身上印着“城西建筑”的字样,引擎盖还带着点余温,显然是提前到了。驾驶座的门开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正站在车旁,手里攥着块抹布,反复擦着车门把手。

“罗部长!您来啦!”那人听见脚步声,立刻转过身,鸭舌帽往下压了压,露出一张憨厚的脸,正是司机老陈。他快步迎上来,手里的抹布往口袋里一塞,就伸手去接罗明手里的帆布包,“我提前十分钟就到了,检查了下车胎和暖风,还给孩子们备了两条厚毯子,放副驾驶了。”

罗明赶紧往回拽了拽包,笑着躲开:“陈师傅,这哪能劳烦您?我自己来就行,您跑夜路才辛苦,快歇着。”他知道老陈是公司的老司机,平时跑工地拉材料,从来都是提前到岗,上次罗明带工人去郊区取检测报告,老陈怕路上堵车,凌晨五点就把车开到了工地门口,还买了热乎的包子给大家当早餐。

老陈却不由分说地接过包,掂量了下重量,往车后箱搬:“罗部长您这就见外了!张总特意吩咐我,说您家里出急事,让我务必照顾好您和家人。再说您平时待我们这些后勤的多好——上次我儿子开学差学费,您帮我跟财务申请提前支工资,还塞给我两百块让孩子买文具,这份情我记着呢!”

罗明跟着往车后箱走,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包黄鹤楼——是昨天工地小卖部老板硬塞给他的,说跑工地提神用。他把烟塞进老陈手里,指尖碰到老陈粗糙的掌心,那是常年握方向盘磨出的厚茧:“陈师傅,这烟您拿着,跑夜路困了抽一根提提神。我还让秀云装了保温桶,里面有热乎的馒头和咸菜,您路上饿了垫垫肚子。”

老陈的脸一下子红了,攥着烟往回推:“罗部长,这可不行!张总都给我算加班费了,我哪能再要您的东西?您平时在工地,对我们这些司机、保安从来都和和气气,不像别的领导那样摆架子,我们跟着您干活心里踏实!”

“拿着吧,这不是给你的‘东西’,是咱们一起跑夜路,我陪你抽的。”罗明把烟往他口袋里一塞,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开门让孩子们上车,夜里风大,别冻着。”老陈这才不再推辞,赶紧拉开后车门,还特意用手挡住车门上沿,怕孩子们碰头。

罗明先扶李秀云和罗浩上车,又把罗欣抱到座位上,老陈已经把副驾驶的厚毯子拿过来,递到李秀云手里:“嫂子,这毯子是新洗的,您给孩子盖上。车上暖风开着呢,要是嫌热您跟我说。”李秀云连忙道谢,老陈摆了摆手:“嫂子客气啥,罗部长平时对我们多照顾,这都是应该的。”

车子缓缓启动,驶向长青花园..............

......

中巴车刚拐进常青花园项目部的大门,就看见路灯下聚着几个人影。最显眼的是张磊,他没穿工服外套,只套着件洗得发白的蓝秋衣,双手在裤缝上反复搓着,冻得指尖发红。看见车灯光晕时,他往前冲了两步,又猛地顿住,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怕太早靠近,就会听到最不想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