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体育中心的新闻发布厅里灯光有些刺眼。
台下长枪短炮架得满满当当，快门声连成一片。
林昊坐在长桌后，拧开面前的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嗓子眼火辣辣的疼，这是在那座能容纳六万人的巨兽肚子里吼了九十分钟的代价。
“林导，首先恭喜球队取得新主场开门红。”一名本地记者抢先提问，“今天虽然下雨，加上黄河体育中心距离市区较远，但现场依然爆满。您有什么想对球迷说的吗？”
林昊放下水瓶，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
“确实远。”他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我刚才在更衣室看了一眼地图，不少球迷回去得折腾一个小时。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雨，能填满这个球场，这就是咱们泰山的底气。这就好比请客吃饭，家里远，客人还愿意来，说明咱们这菜做得硬。球队能做的，就是不让大家白跑这一趟。”
台下响起一阵轻笑和掌声。
紧接着，一位央视的记者站了起来，抛出了一个稍微尖锐的问题：“林指导，这场比赛虽然赢了，但我们也注意到，在孔帕尼奥缺阵的情况下，球队更多依赖快速反击。如果遇到那些铁了心摆大巴、不给身后空间的对手，没了高中锋这个攻城锤，泰山队会不会陷入破门乏术的困境？”
这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昊身上。
林昊身体微微后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没有哪种战术是万能钥匙。”林昊语气平静，“孔帕尼奥在，我们有砸法；他不在，我们有钻法。很多人觉得没了高中锋就不会踢阵地战了，这种担心大可不必。至于之后具体怎么踢，怎么破密集防守，我这里确实准备了几套方案，至于具体是什么——”
“那是机密。要是现在说了，下一场的金判坤教练该睡个好觉了。大家在以后的比赛里慢慢观察吧。”
结束发布会，林昊从后门通道走出来。
走廊里冷风一吹，他下意识裹紧了那件黑色风衣。
“林导！”
张龙祥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手里提着个白色的保温杯，显得有些突兀。
“张总，这又是唱哪出？”林昊停下脚步。
“别问我，我就是个跑腿的。”张龙祥把保温杯往林昊怀里一塞，脸上挂着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苏大美女刚走，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说是听你发布会嗓子都劈了，这是罗汉果茶，润喉的。”
林昊接过保温杯，还是热的。
“她人呢？”
“早走了，说是怕碰到记者麻烦。这会儿估计都快到家了。”张龙祥努了努嘴，“赶紧喝吧，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林昊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飘了出来。
他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那股火辣辣的刺痛感顿时缓解了不少。
与此同时，济南的高架路上。
苏青坐在副驾驶，把手机的声音调大了一些。
屏幕里，林昊正说出那句“那是机密”。
“嘿，这人，还卖起关子来了。”闺蜜握着方向盘，瞥了一眼屏幕，“哎，青青，你是专业人士，又和林导是……咳咳，那啥关系，你就没点内部消息？他说的那个破大巴的办法到底是啥？别告诉我是让那德国小跑车去撞人墙。”
苏青关掉手机屏幕，看着窗外飞逝的街灯，轻轻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少来，你们俩天天微信聊得火热，你会不知道？”闺蜜一脸不信。
“有些东西他不说，我也不会问。”苏青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语气平淡却透着一种默契，“不过，他既然敢在发布会上这么说，那就一定不是在虚张声势。这人就这样，越是没把握的时候话越少，话放出去了，事儿基本就稳了。”
“啧啧啧……”闺蜜夸张地抖了抖肩膀，“这就护上了？行行行，你们是灵魂伴侣，我是吃瓜群众。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他在场边那一站，确实有点味道。以前觉得他也就是个搞体育的糙汉子，今天那身黑风衣一穿，还真有点豪门少帅的意思。”
苏青没有接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
……
回到基地，林昊刚把那一身行头换下来，张龙祥就拿着个平板电脑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火了！彻底火了！”
张龙祥把平板往林昊桌子上一拍，屏幕上是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
#林昊西装暴徒#、#泰山队新主场首秀#、#最帅中超主帅#……好几个词条都挂在前十。
尤其是那张他在雨中双手插兜、黑色风衣被风吹起的照片，点赞量已经破了十万。底下的评论更是五花八门：
“建议林导半永久这套风衣！”
“以前觉得他像个体育老师，现在这气质直接拉满，说是欧冠教练我都信。”
“为了看教练我也得买票进场啊！”
林昊扫了两眼，把平板推回去：“张总，咱们是踢球的，不是混娱乐圈的。这种热度两天就散了。”
“你懂个屁！”张龙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这叫品牌形象！以前咱泰山队那是朴实无华。现在有了这么现代化的球场，你也得给我支棱起来。这不仅仅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这是商业价值！你知道刚才这一会儿，有多少西装品牌联系我要赞助吗？”
林昊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所以呢？”
“所以，从今天起，只要是正式比赛，你就给我把这身行头焊在身上。”张龙祥大手一挥，“以前那套以后只能在训练场穿。这是命令，也是为了俱乐部创收。你就当是牺牲色相为了球队建设吧。”
林昊看着张龙祥那一副算盘珠子成精的样子，想反驳，但想想这确实能给俱乐部带来实打实的利益，只能叹了口气。
“行，只要能赢球，让我穿裙子指挥都行。”
“那倒不必，到时候再把球迷吓跑了。”张龙祥嘿嘿一笑，站起身，“行了，早点休息。罗汉果茶记得喝完，别浪费了。”
看着张龙祥带上门出去，林昊重新拿起那个白色保温杯。
窗外的雨停了，明天又是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