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陆白站在食堂门口，笑容可掬地说：“今天大家爱吃什么随便拿，我全包了，一分不收。
但我有个条件——不准浪费。
粮食来之不易，糟蹋它是最丢脸的事。”
“能吃多少拿多少，不够再加，跟阿姨说一声就行，我让厨房随时准备着。
好了，我不啰嗦了，大家安心吃饭。
吃饱喝足，下午接着干，争取今天突破十万瓶精油产量，把市场稳稳拿住！”
工人们本来已经累得不行，可一听这话，顿时像被点燃了一样，热血沸腾。
好几个立马站起来，拍着桌子喊：
“老板放心！交给我们没问题！”
“拼了命也要干出来！早上累得手脚发软，都没敢停一下，咬牙也要撑到底！”
这些话听得陆白心头一热，他连连点头，笑着说：“好！好！有这股劲头就好！下午我就看你们的了！”
斯坦福通过蓝牙耳机持续远程指导着这个愣头青，毕竟他对这小子的脑子实在不敢抱太大期望。
他总觉得，这家伙接下来准会给自己惹出一堆意想不到的麻烦。
“等会儿进去别慌，听清楚了——工牌我已经安排好了，用的是车队员工李晓琴的名字，她今天闹肚子没来上班。”
“她坐七十八号位，你直接对号入座就行。
待会儿流水线上的原料你全都给我记下来，每一样都看仔细了再走。
出来的时候一定要等到下班，跟着大伙一起走，别特立独行，不然立马就被人盯上。”
“要是真觉得哪儿不舒服，你也得给我憋住！不准提前离岗。
你要敢乱来，别怪我不讲情面。
钱？想都别想。”
几句交代完，那边马上回话：“老板您放一百个心，我最迷谍战剧了，这种事细节拿捏得死死的。”
“材料我肯定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先不说了，厂里人吃完饭正往车间走呢，再聊下去容易露馅。”
斯坦福心里还是犯嘀咕。
刘三牛当年初中念了八年都没毕业，课本内容一窍不通，现在让他干这种精细活，能靠谱吗？可眼下实在没人可用，也只能硬着头皮推他上阵。
不用不行，用也得用，横竖没退路。
刘三牛走进车间时还有点局促，毕竟他是冲着搞小动作来的。
要是正经打工倒不至于这么提心吊胆。
环顾四周，工人们个个神采奕奕。
“这食堂饭菜真香，没想到在这儿上班待遇这么好！”
“可不是嘛，能进这儿干活，这辈子也算值了，比谁都体面。
哎，李小琴咋没来？前两天还说要拼全勤奖呢，怎么突然撂挑子了？”
几句话一出，周围人都愣住了。
“谁知道呢，人家私事咱们管不着。
再说下午还得赶进度，任务还堆着呢。”
这时，一桶桶纯净水接连被送上生产线。
刘三牛一开始看得直纳闷——按理说生产保健品该用自来水才对啊。
桶装水成本太高，一桶十几块，根本不划算。
自来水便宜，又经过消毒处理，用起来也没啥风险。
“到底是大厂，连用水都讲究成这样。
老板，咱们真得学学人家这些地方，老套路迟早被淘汰。”
“你懂啥？人家产品为啥质量过硬？就是在这些不起眼的地方下功夫。”
照理说手下该替自己说话，可这小子倒好，张口闭口全是帮别人数落自己，简直吃里扒外。
这让斯坦福窝火得很，一时竟不知从何骂起。
“你只管把原料记全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你消失？”
“我让你进厂是去学技术的，不是让你当人家宣传员的？”
“你要是再不端正态度，等你回来我非得扇你一耳光不可，谁的面子都不给！蠢得没边了，难怪这么多年一直原地踏步，升职加薪压根儿没你的份！”
刘三牛平时是个好说话的人，但这不代表他能任人侮辱。
在他看来，做人最基本的体面和尊严，一点都不能少。
他冷冷回了一句：“你现在冲我吼什么？我帮你还落不到一句好话？怎么，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对方冷笑：“哟，翅膀硬了是吧？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你是疯得没边了！”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就在人家厂里做事，你要是惹我不痛快，我转身就去别的办公室，把你那些破事全抖出来，看你怎么办！”
几句话一出口，在场不少人顿时愣住了，一个个都转过头来看这边，心里直犯嘀咕：这人谁啊？咋说话颠三倒四的，看着就不像正常人。
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醒：“哥们儿，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这儿是李小琴的工位，她是女的，你一个大男人坐这儿不合适吧？瞧你这膀大腰圆的。”
这本是一句好心的话，却瞬间点燃了那人的情绪。
他猛地瞪眼吼道：“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这位置是谁的，我还能不清楚？在这儿啰嗦个屁，别逼我动手，我脾气本来就躁！”
“有意见现在就上啊！咱俩真刀真枪干一架，看谁怕谁！”
刘三牛确实块头惊人，壮实得吓人，一般人真不敢轻易招惹。
那女孩被气笑了：“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就这个态度？”
“你要看我不顺眼，那就滚远点，别在我跟前晃悠！看见你这样子我就恶心，天底下哪有你这种男人，对着女生也这么嚣张！”
“真有本事，你还用在这儿打工？早自己开公司去了！我真是受够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东西了！”
周围的人也都绷紧了神经，一个个眼神不善。
毕竟谁也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地盘上胡搅蛮缠，还对大家护着的女同事恶语相向。
这算什么？耍威风？
“那边那个小子，你对女孩子嚷什么嚷？给我放老实点！不然下一秒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耳光贴脸！”
一个长相凶悍、满脸戾气的男员工腾地站起来，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眼神狠得像是能吃人。
这一下，全场气氛瞬间凝固。
前一秒还风平浪静，后一秒剑拔弩张，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想打是吧？我奉陪到底！你以为我怕你？当年我在外面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现在居然敢骑我头上撒野？行啊，你可真行！”
“你知道我一个人撂倒过多少人吗？到今天都没人敢碰我的纪录！”
他越说越离谱，满脸写着狂妄，可那副信口开河的样子，根本没人当真。
“你要真犯了事，现在早该蹲号子里去了，哪还能站这儿指手画脚？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别逼我动手，听清楚没有？我现在还算客气！”
刘大牛嘴上吼得凶，心里却比谁都明白——他眼下处境极不利。
要是真跟这些人硬刚，往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你们这是想闹哪出？是不是活儿太轻闲得发慌？要打架是吧？行啊，来呀！我也练过跆拳道，不怕你，倒是让我看看你们这身‘本事’有多能耐！”
这几句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顿时哑了火。
直到刘三牛被带走，现场气氛才稍稍缓下来。
几个女工早就吓得脸色发白，表情像是天塌了一样。
毕竟在生产线上闹出这种乱子，还是头一回。
李二狗带着一队保安匆匆赶到，就是怕场面彻底失控。
好在他们一到，谁也不敢再吭声了。
一个个低着头，规规矩矩，毕竟谁都知道这些保安不是好惹的。
真动起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更别提这些保安个个都是社会上混过的老油条，看着不显山露水，打人可真狠。
手里攥着的那根金属棍，往人身上一敲，轻则淤青，重则断骨。
伙食也好得出奇，顿顿鸡鸭鱼肉，养得膀阔腰圆，胳膊比一般人腿还粗。
就这群人往那儿一站，谁敢撒野？随便拉出一个，都不是普通员工能对付得了的。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乱成一锅粥，你们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看得我都来气！管理成这样，信不信我立马让你们卷铺盖走人？整天吊儿郎当，成何体统！”
李二狗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置，当然得立威。
越是凶神恶煞，越能让底下人服帖。
要是软趴趴的，以后怎么镇得住场子？
至于那些保安，其实并不关心员工闹不闹事。
说到底，这事也不归他们管，真要出了岔子，倒霉的也是他们自己，神经得时刻绷紧，根本不值当。
队长见状，只能对李二狗说道：“我们当然想维持秩序，可有些事真不是我们能拦得住的。”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疯子，像条野狗一样扑上来又咬又抓，整个人跟坨烂泥似的，搞得我们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已经控制住了，您放心，这种事不会再有下次。”
“要是再发生，我们这班岗也就别上了。
但话说回来，事儿没那么简单，一个巴掌拍不响。”
“肯定有人疏忽了，不然怎么可能让个外人混进来？起初大家都当他是个普通工人在干活，谁料突然发狂，跳起来就咬人，谁能防得住？”
像这种理由，李二狗根本懒得听。
说白了，保安这活儿谁都能干，压根不需要啥技术门槛，只要不是残废，站着不动都能混下来。
所以这些看门的最怕丢饭碗，真要没了这份差事，只能灰头土脸进厂拧螺丝去。
那点工资只够活着，还得天天看主管脸色，活得憋屈得很。
可当保安就不一样了，到点打卡走人，没人管你干啥，活儿又轻省——拦着外头闲杂人等，顺便盯着里头别出乱子就行。
一个月稳稳当当熬下来，工资准时到账，清闲自在。
更爽的是，上班还能找乐子。
跟同事扯皮聊天、开开玩笑，也没个领导整天在耳边唠叨，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刘三牛一走，斯坦福当场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