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听完，原本惺忪的眼神渐渐清明，坐起身时还因睡太久，后腰传来一阵细微的酸麻。
他揉了揉额角，试图把残留的困意彻底甩干净，目光落在遐蝶脸上。
他扶着遐蝶的手慢慢起身，指尖有意无意地轻拍她手背，像是在安抚。
“嗯……有点不太妙……白厄在哪来着？我去找他，你快往房间走，去创世涡心。”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白厄是鉴赏古玩又忘了给自己通讯石板充电了是不……
伊卡洛斯为什么不自己去？
他不会破解法吉娜祭司留下的秘法，这就意味着他没法一个人过去，这算是唯一一个没跟阿那克萨戈拉斯学会的败笔了。
“好。”
“麻烦你先去创世涡心看看情况了，有你在里面，至少情况不会闹到什么没法收场的地步。”
“阁下很担心他们？阿格莱雅大人说了，不会动手的，要是他们实在……我可以拖着慢点走，等你和白厄阁下来。”
伊卡洛斯脚步一顿，低头看她时，眼里的急切淡了些，多了层说不清的复杂。
“谢谢，遐蝶……”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单纯地来自本能或内心的感受。
其实说得准确一点，主要是针对丹恒的。
总觉得这人自己搁哪里见过……
但似乎没见过几面，不然不可能只是感觉到熟悉这么简单。
“其实是因为丹恒……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熟悉感？”
遐蝶追问，浅紫色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嗯。”
伊卡洛斯点头，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不太好形容……有种莫名的契合，不想被记恨……解释不太清。”
他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是我想多了。”
二人分别，遐蝶来到了房间，一人进入创世涡心。
伊卡洛斯去找白厄，同时等着她的消息。
创世涡心，存放12火种的地方迎接再创世的地方。
遐蝶刚进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回过头，看见了阿格莱雅、星与丹恒三人。
阿格莱雅走在最前面，眼神中还带着笑意，但他看到了里面泛着的冷辉。
而她身后，丹恒和星正跟着迈步进来，两人脸上还带着点茫然，显然是被“请”来的，毫无防备。
其实也不需要防备，说了不会动手，那就不会动手。
趁着星二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时候。
阿格莱雅抬手轻挥，几道闪着冷光的金线便从虚空中窜出，像有生命般缠上丹恒与星的手腕。
那金线看似纤细，却带着奇异的束缚力，刚一触碰皮肤，就牢牢嵌住，任凭两人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星急得皱眉。
“喂！你干什么？！”
丹恒则沉下脸，目光锐利地看向阿格莱雅，试图从她眼中找到答案。
阿格莱雅却没看他们，只是抬眼扫视着创世涡心。
遐蝶在弄小动作，她并不意外。
是的，遐蝶正在向外面的伊卡洛斯传递“审问进度”，同时催白厄快来，好和伊卡洛斯一起进来。
金线的另一端传来微弱的震颤，阿格莱雅能清晰感知到。
她收回目光，指尖轻抚过悬浮的金线，眸色深沉。
这一步，既是试探，也是算计。
他们的确未信守陈诺，因疏忽大意向市民透露了存在天外的可能，但这只是个助推因素。
先困住这两人，逼出他们的真实底细，看看是否真对逐火暗藏威胁。
毕竟她能感受到，星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这力量有多强大尚未可知。
再算准了白厄、伊卡洛斯与遐蝶对这二人的信任。
等会儿白厄赶到，见此情景定会求情。
既能让丹恒与星加对伊卡洛斯他们的信任，又能不动声色地将这股外来力量，往逐火这边拉拢几分，减少他们跟元老院接触的可能。
也就是用他们对自己的疏远，换来他们对伊卡洛斯等人的接近。
当年伊卡洛斯就是被她耍了个心眼，不情愿地来到了这边。
那时候阿那克萨戈拉斯还跟她吵了一架，说什么挖他墙角……明明是他先来的……诸如此类的话。
当然，最主要是阿格莱雅这边有遐蝶，如果遐蝶又跑到阿那克萨戈拉斯那边，他还会屁颠屁颠地追过去。
至于审讯这二人，会不会让对方记恨？
阿格莱雅垂眸看着金线反射的冷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点近乎漠然的嘲讽。
是对她自己人性渐失的讽刺。
她体内的人性本就在日渐流失，谁也不知道这份理智还能撑到何时，旁人的怨怼与记恨，于她而言早已无足轻重。
只要能守护奥赫玛，只要能让逐火存续下去，这点算不了什么。
有伊卡洛斯他们，也不至于落得个撕破脸皮的不体面结果，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他们二人离开此处。
这对奥赫玛的逐火也没有什么打击。
“很遗憾，你们背弃了诺言。”
阿格莱雅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喜悲，只有无穷的冰冷。
遐蝶偷偷瞥了眼阿格莱雅，见她脸色冷峻，半点没有松口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丹恒的声音沉了下来，手腕上的金线随着他的动作勒得更紧，泛出淡淡的金光，他眉头紧锁，看向阿格莱雅的目光里满是不解与警惕。
阿格莱雅冷冷地看着他们，涣散的眼眸在涡心的幽光里泛着冷意。
“这不是玩笑，而是一场审讯。”
她的语气凝重如冰，“圣城的命运如细丝般脆弱，任何一丝外来的威胁都可能将其扯断，我必须审慎。”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紧绷的脸，补充道。
“我会再给两位一次机会，重新缝补信任的裂帛。”
她指尖轻弹，缠在两人手腕上的金线忽然亮起刺眼的光，“这些金线会替我做出结果——坦诚则生，欺瞒则亡。”
阿格莱雅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遐蝶。”
“阿格莱雅大人，二位，又见面了。”
她顿了顿，向二人做了个提裙礼。
丹恒与星眉头紧蹙，这样的审讯多少令他们二人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