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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哥,外面都查了一圈了。”谢前说道,顺手从旁边桌上拿起宋师傅喝剩的半碗温茶,也不客气,“咕咚”灌了一大口,才接着说:“情况有点胶着。愣是没找到确凿的第一现场。”

凌析正小心地将拓印好的脚印图纸收好,闻言抬起头,眉头微蹙:“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谢前放下茶碗,用手背抹了抹嘴,“在离那废院子几十步远的一个背阴拐角,地上冻得硬邦邦的泥里,发现了几滴差不多冻瓷实了的滴落状血迹,已经让人小心刮下来收好了……但也就仅此而已。”

“周围没有大片血泊或者明显打斗的痕迹。所以,基本能断定,人是在别处杀的,尸体就是从附近挪过去的,但绝对没出咱们那条街!”

“哦?这么肯定?”凌析追问,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专注的神情。

谢前来了精神,掰着手指头给凌析分析,语速快了些:

“第一,时辰对不上榫头。”

“人是子时左右没的。那个点儿,主街上有巡夜的武侯和兵丁,裹着大氅来回溜达呢!”

“我们挨个儿问过了,都说没瞧见有车辆或者啥可疑人深更半夜搬运大件东西。”

“这大冷天的,夜里静得出奇,有点动静老远就能听见,想从外面运个尸体进来,难!”

凌析听完第一条关于巡夜兵丁的汇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走到案几旁,手指轻轻敲了敲那块靛蓝色的布片,目光扫过窗外冻得硬邦邦的街道,沉吟道:“照你这么说,凶手和第一现场,都还捂在这条街里。”

顿了顿,话锋一转,她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老谢,你在废院外面,有没有发现车辆停留的新鲜痕迹?”

“张屠户身形魁梧,徒手拖拽费力且容易留下更多痕迹,如果借助车辆转移尸身,会省力隐蔽得多。”

“就算不是从外面来的,街里人自己用车转移,也很有可能。那车辙印,能追查到来源吗?”

谢前闻言,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又垮下肩膀,叹了口气道:“凌哥,你想到的这层,我也琢磨了!”

“我带着兄弟们把院墙外围仔仔细细搜了好几遍,确实在院门外的泥地上,发现了有车辆停靠、掉头的杂乱痕迹,轮胎印子还挺新,和抛尸时间大概对得上。”

他搓了搓手,脸上写满了无奈,继续解释道:

“可问题就出在这车辙印上!这条街虽然不是主街,但也处在闹市区,是连接两条主街的巷子。天一亮,宵禁解除,这条街立马就乱起来了!”

“拉煤送炭的、运菜送水的,牛车、驴车、独轮板车,你来我往,络绎不绝。旧印子还没化,新印子就一层层压上去,早就碾得乱七八糟,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再加上天寒地冻的,泥浆子、车辙印都冻在了一起,硬邦邦一大片,想从这一锅粥里把凶犯那辆车的辙印单独挑出来,追踪到它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实在是难啊!”

凌析听完,也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用车移尸的可能性很大,但想靠车辙直接锁定源头,此路不通了。”

所以说,还是现代好,可以查监控啊!

呃,虽说盯监控也是基层警员们深恶痛绝的工作之一了……

凌析走了一下神,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那块靛蓝布片,快速思考着,随即果断下令:

“既然这样,那就换个思路!”

“谢前,你立刻去查,这条街上,有车的人家一共有多少?甭管是牛车、驴车,还是拉货的板车,统统登记在册!”

谢前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补充道,“凌哥,即便用了车,也保不齐是外头的人干的呀。”

“凶手杀了人,猫在哪儿躲一宿,等天亮了宵禁一开,再混在出门赶早市、上工的人流里,悄摸声溜走,这也不是没可能。”

“嗯,有这个可能。”凌析表示同意,但她捏起那块靛蓝布片,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语气果断:“但眼下,咱们手里最实在的线头,都指望着这条街。”

“先紧着有车的人家查,重点看看谁家的车轱辘、车板子最近有冲洗、刷拭过的痕迹,或者车厢哪个缝隙角落里有没有蹭上点不寻常的血印子。”

“同时,照着这个脚印的尺寸和深浅,把街上的女子、矮小的男子和半大小子都过一遍筛子,尤其是可能跟张屠户有过节,或者家里有这种靛蓝粗布的人家。两头都不能松!”

“得令!”谢前精神一振,抱拳应道,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缩回来,抄起刚才那半碗茶一口喝干,“嘿嘿,渴死了!凌哥,宋师傅,我忙去了!”话音未落,人已裹着一阵风冲了出去。

宋师傅看着还在晃动的门扇,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凌析叹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能稳当点。”

凌析笑了笑,目光却重新落回验尸记录和那几样关键的物证上。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接近午时。

宋师傅将最后一把薄刃小刀用软布揩净,收入木匣,动作不疾不徐。

他抬眼看了看还在盯着验尸记录出神、手指无意识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的凌析,鼻腔里哼出一声:“小子,魂儿还拴在那死人身上?”

“走了!天大的案子,也得先把肚子填饱。脑子饿空了,可揪不出真凶。”

凌析猛地回神,这才感觉到胃里空得发慌,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您不说我都忘了,前胸贴后背了!走走走,饭食房!”

她利索地将记录册和证物袋收好,快步跟上已背着手朝外走的宋师傅。

说起吃饭,那凌析可就不困了,到最后反而是她走在了前边,宋师傅背着手跟在后头。

饭啊!饭啊!

……

穿过几重院落,越靠近后院,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大锅菜蒸汽、熬煮猪油和糙米饭香的浓郁气味便越发清晰。

刑部这间专供低阶官吏和差役用餐的食堂,永远是衙门里最具生机的地方。

还未进门,喧闹的人声便已扑面而来。

掀开厚重的挡风棉帘,一股热浪裹挟着饭菜香气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