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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妇人听到这声呼唤,浑浊的双眼顿时涌出泪水。

她挣脱嬷嬷的搀扶,用尽全身力气扑倒在地,朝着李淑媛的方向重重磕头,额头撞击金砖发出沉闷的响声,泣不成声:“娘娘……是奴婢……是奴婢疏萤啊!奴婢……奴婢对不起您!奴婢罪该万死啊!”

她抬起泪眼,看向御座上的皇帝和太后,又复杂地看了一眼脸色开始发白的郑贵妃,用嘶哑的声音,将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一字一句,清晰地剖白开来:

“陛下,太后。奴婢疏萤,原是郑贵妃娘娘宫中的宫女,当年……就是郑贵妃娘娘威逼利诱,命奴婢在赏花宴上,给李淑媛娘娘的甜酒中下了令人心神恍惚的药物!”

“也是她,命映雪在宴席中途故意碰灭宫灯,制造混乱!更是她……她自己故意摔倒,摔碎了玉簪,却反口诬陷是淑媛娘娘撞倒了她,诬陷淑媛娘娘失仪!这一切都是郑贵妃娘娘精心设计的圈套!”

“奴婢……奴婢被逼无奈,事后又被她寻由头打入慎刑司,多年苟活,生不如死!求陛下、太后娘娘,为李淑媛娘娘做主啊!”

这番陈述,细节详尽,逻辑清晰,情感真挚,与之前郑贵妃苍白的辩驳形成了鲜明对比!

真相,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郑贵妃听着这锥心刺骨的控诉,看着疏萤那苍老怨毒的面容,与记忆中那个怯懦小宫女的形象慢慢重叠……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直接瘫软在地。

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中只剩下彻底的恐慌和绝望。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向李淑媛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沉痛的叹息:“静思……委屈你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太后亦是动容,伸手将默默垂泪、身体微微颤抖的李淑媛揽到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郑贵妃瘫在地上,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手脚并用地爬向皇帝,抓住他的龙袍下摆,涕泪交加,语无伦次地哭求:“陛下!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是一时糊涂!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求您看在臣妾为您生育了三位皇子公主的份上,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李妹妹……李妹妹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求您……求您给臣妾留一点体面……臣妾再也不敢了!”

皇帝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

他猛地抽回衣摆,声音冰冷如铁:“若非看在老二勤勉贤德,为朕分忧的份上,朕今日便将你废为庶人,打入冷宫,永不相见!”

太后此时叹了口气,看似劝解,实则定了基调:“皇帝,郑氏……虽罪孽深重,但终究育有皇嗣,多年打理宫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何处置,你斟酌着办吧,总要以平息事端为重。”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沉声下旨:“郑氏,心术不正,屡行恶事,陷害妃嫔,证据确凿,罪无可恕。”

“即日起……褫夺贵妃封号,降为郑妃,收回协理六宫之权,禁足长乐宫,非诏不得出。其身边一应宫人,未能规劝主子,反而助纣为虐,全部打入慎刑司,严加审问,按律处置!”

郑妃听到这最终判决,如同被抽走了魂魄,面如死灰,瘫软在地,机械地叩了一个头,声音细若游丝:“臣妾……谢陛下隆恩……”

她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宫女上前,几乎是拖拽着搀扶起来,踉跄着向殿外走去。

那曾经风光无限的背影,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萧索和绝望。

太后慈爱地抚着李淑媛的手,温言安慰:“好孩子,委屈你了。如今真相大白,往后定会苦尽甘来。”

李静思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嘲讽与无尽悲凉。

多年的冤屈,青春被葬送,险些丧命的惊惧,最终换来的,不过是仇人降位禁足,依旧在她之上,安稳度日。

“平息事端”啊……顾忌的不过是所谓的皇家体面。

但她抬起脸时,脸上却只剩下温顺柔和的感激之色,轻声道:“臣妾不委屈。只要陛下和太后娘娘知道静思是怎样的为人,静思便心满意足了。”

“一切……但凭陛下和娘娘做主。”

殿内,帝后与太后正温言安抚着李淑媛,一派沉冤得雪的温情与感慨。而殿外,夜色已深,宫灯在寒风中摇曳,投下长长短短、明明灭灭的光影。

邢司业悄无声息地退出大殿,沿着廊庑走了不远,便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凌析正没个正形地蹲在廊柱下的石阶上,双手揣在袖子里,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宫墙发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大功告成的喜悦,也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反倒有几分百无聊赖的淡漠。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是邢司业,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呼,也没起身,直接问道:“大人,里头……完事了?”

邢司业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些许灯光。

他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凌析,脸上依旧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没说什么,只是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凌析闻言,没什么意外,只是轻轻“啧”了一声,低下头,用靴尖碾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声音闷闷的:“哦……就这样啊。怪没意思的。”

折腾这么大一圈,搭进去一个小禄子,最终也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那些真正死了的、废了的人,比如那个成了替死鬼的小太监,比如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疏萤,又有谁真正在意呢?

到头来,不过是上头权衡利弊的一盘棋。

邢司业沉默了片刻。寒风掠过廊下,吹得他官袍的下摆微微晃动。

他自然听出了凌析话里那点未说尽的意味,但他没有评论,也没有安慰,只是淡淡道:“宫闱之事,向来如此。”

他顿了顿,转移了话题,语气也缓和下来:“宫门已经下钥,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会有人带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