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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一间僻静的厢房内,气氛凝重。

苏文昌被“请”到此已有一段时间,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时而端起茶杯又放下,时而起身踱步,眼神闪烁不定。

期间,他曾按捺不住,强作镇定地拦住门口值守的一名衙役,脸上堆起讨好的笑,试探着问:“这位差爷,不知……不知是哪位大人要见小可?可是岳指挥?还是凌都尉?传小可过来,是为了何事啊?”

苏文昌试图套话,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那衙役面色冷峻,公事公办地微微拱手,语气客气却疏离:“苏公子稍安勿躁,上官自有安排。还请在此静候。”说完便不再多言,对苏文昌的任何旁敲侧击都置若罔闻。

这番毫无信息的回应,反而让苏文昌心中更加七上八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门被推开,凌析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负责记录的文书。

“苏公子,久等了。”凌析语气平淡,自顾自地在主位坐下,示意文书在一旁准备记录。

她并未立刻发难,反而像是闲聊般开口:“府上突遭大变,苏公子想必也受惊了。”

苏文昌强自镇定,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拱手道:“凌都尉言重了,伯父……伯父突遭不测,晚生心中悲痛,只恨不能替伯父受此劫难……只是府内上上下下还需晚生照料,晚生……着实不能在此时倒下。”

他这话说得漂亮,哀叹一声,眼神却不敢与凌析对视。

凌析微微颔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房间陈设,话锋却悄然一转:“听闻苏公子在锦荣绸缎庄做事?年轻人肯在自家产业里从底层做起,难得。”

苏文昌闻言,脊背微微挺直,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矜傲与怨怼:“是伯父要求严格,让晚生从账房学徒做起,说是要磨砺心性,晚生不敢不从,只是……”他适时地停顿,叹了口气,“只是有时觉得,所学有限,难以施展……”

“哦?”凌析眉梢微挑,语气依旧平和,“苏老爷白手起家,经验老道,要求严些也是望子成龙。苏公子觉得何处难以施展?”

这话像是打开了苏文昌的话匣子,又像是触到了他的痛处。

他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抱怨,虽竭力掩饰,却仍透了出来:“伯父他凡事求稳,用人也……也过于保守。有些新式的经营法子,晚生提了,伯父总说冒险,月末却又嫌进账不足……”

“账目核对更是严苛,稍有疏漏便是一顿训斥,晚生也是想为家里分忧,却总觉束手束脚……”他越说声音越低,似乎意识到失言,赶紧补充道,“当然伯父也是为晚生好,为铺子好,只是……唉!”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凌析静静听着,却是不置可否,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昨日大雨,府中巡夜松懈,苏公子可知此事?”

苏文昌愣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迅速答道:“啊……是,是府里老规矩了,雨天下人们辛苦,便松散些……”

凌析点点头,目光骤然锐利,语气却依旧平稳,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原来如此。难怪前夜有守夜人似乎瞥见,一个穿着浅碧色衣裙的身影,从书房区域往绣楼方向去……雨太大,看不真切,还以为眼花了。”

“……浅碧色衣裙?”苏文昌脸色一变,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声音略微提高,“这…雨夜昏暗,人影模糊,守夜人怕是看得不真切吧?”

“此事关乎重大,还需仔细核实才好……怎能单凭一个模糊的影子就作数?”

装,你再装?

凌析心下冷笑一声,目光如炬,紧紧锁住他,不容他喘息,紧接着又是一记重击:“哦?苏公子似乎对此目击格外谨慎?莫非知道些什么旁人不知的内情?还是说……苏公子前夜也曾听到或看到什么异常动静?”

“听下人说,苏公子的院子,前夜也不太平啊……”

苏文昌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努力维持镇定,但眼神已不可避免地带上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慌乱,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我……我能知道什么内情?”

“前夜雨大,我……我心中烦闷,很早就歇下了,并未留意外面动静……”他提到院内声响时,语气刻意放缓,显得像是在努力回忆,“院中的声响?哦……似乎是有的……大概是野猫蹿过,打翻了檐下的花盆吧?雨声太大,听不真切,我也没太在意……”

他强作镇定地笑了笑,试图让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微微收紧的指关节和下意识避开对视的目光,却逃不过凌析的眼睛。

厢房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文书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苏文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凌析静静地看着他这番表演,将他瞬间的情绪转换和强装的镇定尽收眼底。

她忽然轻轻笑了一声,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

她身体微微后靠,摆了摆手,语气变得轻松,甚至带着一丝调侃:“苏公子何必如此紧张?本官只是随口问问,将些零碎线索拼凑一下罢了。”

“看来前夜雨大,惊扰了苏公子清梦,连小野猫……都不安分了。”

凌析呲牙一笑:“罢了罢了,看来是没什么不妥的。”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苏文昌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凌析,脸上血色尽褪,惊疑不定,完全摸不透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刚那疾风骤雨般的逼问仿佛是个幻觉,但此刻狂跳的心和满背的冷汗却提醒他那都是真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不尴不尬地扯了扯嘴角。

凌析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仿佛真的不打算再问。

然而,就在苏文昌心神稍定,试图也跟着喝口茶压惊时,凌析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语气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过,案情未明之前,还需委屈苏公子在此稍候片刻,或许稍后岳指挥那边清查完毕,还有些小事需向苏公子请教。”

“在此期间,还请苏公子莫要离开此屋,亦莫要与外人交谈。”

这不是商量,而是明确的软禁。

苏文昌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溅了出来,烫得他一个激灵。

他抬头看向凌析,对方的目光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仿佛早已看穿他所有的心思和恐惧。

他彻底成了惊弓之鸟,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凌析不再看他,对文书淡淡道:“记录清楚。我们走。”

她起身,径直走出厢房,留下苏文昌一人脸色阴晴不定,面对满室寂静和心中巨大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