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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死死盯着地上那两只死状迥异、血迹分明的鸡,又猛地扭头看向柳成才尸体旁那片巨大、安静、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什么的暗红血泊。

他的嘴唇哆嗦着,身体也控制不住地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福寿”棺材铺的掌柜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跳出来,嗓音颤抖:

“就算……就算柳少爷是死了之后才被割喉的,那又怎样?这就能证明是阿成干的……?”

掌柜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到凌析正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凌析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带着点“怎么还不开饭”的疲惫和“你们怎么还不明白”的无奈。

她没看掌柜,目光越过他,直直落在脸色惨白、眼神闪烁的阿成身上:

“阿成小哥,有个事儿……挺奇怪的。”

她顿了顿,看着阿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刚才,你们被衙役带来的时候,柳少爷的尸体……还盖着草席呢吧?”

“那……你是怎么知道,柳少爷的死因……是‘割喉’的?”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齐刷刷钉在阿成脸上!

阿成的瞳孔骤然缩紧,身体猛地一僵。

刚才强撑的镇定彻底崩塌,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我……我……”他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对啊,刚才尸体盖着草席呢……”

“他怎么知道是割喉?!”

“除非……他亲眼看见了!或者……就是他干的!”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一直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柳树清,此刻也猛地抬起头。

他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盯住阿成那张惨白的脸。

“是你!是你这个小畜生——!”柳树清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双眼赤红,像头发疯的公牛,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阿成!

“你还我儿命来——!”

阿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下意识后退一步,但他瘦小的身体却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力量,猛地一推!

柳树清那肥胖的身躯竟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是被家丁扶了一下才站住。

“滚开!”阿成厉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冰冷。

他不再掩饰,脸上那点残存的平静彻底被一种近乎狰狞的恨意取代。

“是我杀的!又怎么样?!”阿成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刻骨的恨意,响彻整个巷子,“柳成才这个人渣!他该死!他糟蹋了我姐姐!逼得她走投无路,最后跳了河!”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破旧不堪、颜色褪尽、边缘磨损得厉害的小小荷包。

荷包上,用粗糙的针脚绣着一条歪歪扭扭的小鱼。

“官府收了你们柳家的银子,说她是自己不想活了!我姐姐到死都想着忍,她让我忍……可我不想忍了!”

阿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字字泣血:“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

就在这时,几个衙役气喘吁吁地从巷口跑来,手里拿着刚从棺材铺搜出来的东西——一把沾着暗红血迹和少量皮肤碎屑的棺木凿刀,刀柄上还刻着“福寿”的标记!

“大人!在阿成铺位底下搜出来的,带血的凿刀!”衙役将凿刀呈上。

阿成看着那把凿刀,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丝近乎解脱的冷笑。

他猛地指向墙角更夫老王头的尸体:“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收了柳成才的钱,专门给柳成才望风,替他遮掩那些腌臜事。他该死!死有余辜!”

围观的人群彻底哗然,议论声瞬间反转。

“天啊!原来是这样!”

“柳家少爷……竟然……”

“老王头也……”

“官府收钱?!难怪……”说出这句话的大哥,被大姐狠狠捂住了嘴,还在腿上踹了一脚。

柳树清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更不敢看地上儿子的尸体。

宋师傅看着阿成手中那个破旧的绣鱼荷包,浑浊的老眼泛红,长长叹了口气。几个衙役和杂役(的候选人)也面露不忍,唏嘘不已。

阿成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破旧的荷包,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撑。

他挺直的脊梁微微颤抖着,刚才那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决绝,在提到姐姐时,如同冰雪消融,只剩下无尽的悲恸和委屈。

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抱着那个荷包,像个迷路的孩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我给你报仇了……姐……”

哭声凄厉,撕心裂肺,在寒风呼啸的巷子里久久回荡。

凌析靠在墙边,看着那个抱着荷包痛哭的少年,又摸了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最终,阿成被刑部的衙役带走了,等候判决。

本来,虽说京畿附近的大案要案都要呈报刑部,但通常都是由顺天府尹先行收到报案,过后再进行呈报。

这一次特殊的却是案子发生的场所,等到这边凶手都抓到了,京兆尹刘大人才领着班房衙役姗姗来迟。

见邢大人在这儿,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就又悠悠然回去了,丝毫不好奇案情如何。

不得不说,能在这地方坐稳府尹之位的,都有那么两把刷子。

凌析站在原地,看着阿成被带走的背影,心里那点“铁饭碗到手”的喜悦被这沉重的现实冲淡了不少。

她摸了摸饿得火烧火燎的胃袋,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更强烈了。

案子破了,凶手抓了,可这结局……真他娘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