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石阶通血脉祭坛，踏坛触发守护者试炼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那盘旋而下的石阶。
苏清浅走在前面，洛瑶紧随其后，手中扣着那颗刚刚得到的幻核，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阶梯很长，仿佛要通往地心。四周是绝对的黑暗，唯有洛瑶手中那颗月光石，散发着清冷而孤单的光，照亮脚下方寸之地。除了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回荡，再无其他声响。
这种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心悸。
洛瑶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动。她打量着走在前面的苏清浅，少女的背影看起来依旧纤细，步伐却异常沉稳。刚才那股近乎疯狂的、燃烧一切的决绝气势已经收敛，但洛瑶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由金色光焰构成的金乌虚影，那霸道得足以撼动幻阵核心的力量，都远远超出了她对一个御兽宗外门弟子的认知。那不属于灵力，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权柄。
苏清浅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洛瑶审视的目光，但她无暇分心。
越是向下，那股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召唤感就越是清晰。它不像幻阵那般充满恶意，也不似迷魂瘴那般阴冷，而是一种厚重、苍凉，带着血脉相连的亲近感。幻境中看到的那一幕——金乌焚灭，烛龙化尘——反复在她眼前闪现，那份剜心之痛，此刻已经沉淀为一种冰冷而坚硬的决心。
她体内的消耗依旧剧烈，四肢百骸都泛着酸软的脱力感，但她的精神却异常亢奋。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她，告诉她，下面有她必须得到的东西。
空气变得越来越粘稠，仿佛不再是气体，而是某种沉重的液体。每呼吸一次，都像在吞咽着一段被尘封的古老岁月。
不知走了多久，下方的黑暗中，终于透出了一片宏伟的轮廓。
当她们走完最后一级台阶，双脚踏上坚实的地面时，即便是心性清冷的洛瑶，也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圆形祭坛。
祭坛直径足有百丈，地面由一整块不知名的黑色岩石铺就，光滑如镜的表面上，用一种永不褪色的金色颜料，描绘着一幅无比繁复的巨画。画中是无数古妖的图腾，有振翅欲飞的神鸟，有盘踞山脉的巨兽，有搅动深海的巨鲲……它们的形态各异，却又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彼此交织，线条与线条之间，首尾相连，构成了一个完美而和谐的整体。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吸入其中。
祭坛的外围，等距矗立着十二根擎天巨柱。每一根石柱都高达数十丈，上面分别雕刻着一尊顶天立地的古妖神像。它们或威严，或狰狞，或悲悯，姿态各异，却都透着一股镇压万古、睥睨天地的气魄。
而在祭坛的最中央，一座十丈高的黑色石碑，如同一柄刺破苍穹的利剑，静静矗立。
石碑的材质与地面相同，通体漆黑，表面没有任何雕饰，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肃杀与庄严。碑身上，用一种苍劲、古老的文字，深深地镌刻着一行大字。
洛瑶一个字也不认识，但那文字本身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让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苏清浅却看懂了。
【非守护者血脉者，止步。】
这行字，像一道烙印，直接映入了她的脑海。
洛瑶没有感受到那股召唤，她的注意力更多地被这座祭坛的宏伟与神秘所吸引。她身为炼丹宗的天才，博览群书，却从未在任何一部典籍中，见过如此手笔的建筑。这不像是人力能为，更像是神明的手笔。
她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试图更近距离地观察那些石柱上的雕刻。
然而，她的脚尖刚刚越过祭坛与外围地面那道无形的边界线，一股柔和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凭空出现，轻轻地将她向后推去。
洛瑶一怔，不信邪地再次尝试。这一次，她调动了体内的灵力，试图强行突破。可她的灵力在接触到那道无形屏障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而那股推力，却随着她的反抗，成倍地增强。
她被一股沛然巨力推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这才稳住身形。她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混杂着惊愕与挫败的神情。
这里，拒绝了她。
“看来，这石碑上写的不是建议。”洛瑶自嘲地笑了笑，看向苏清浅，“这地方，只认你的血脉。”
苏清浅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座祭坛。对她而言，这里没有丝毫的排斥感。那股古老而肃穆的气息，非但没有给她带来压力，反而像温暖的海水，将她轻轻包裹。怀里的小金乌，不安分地探出脑袋，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好奇与亲近，喉咙里发出“啾啾”的轻鸣。手腕上的烛龙，也缓缓舒展开身体，冰冷的竖瞳里，映照着那十二根巨大的石柱，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凝重与追忆。
苏清浅知道，自己必须上去。
她转头看向洛瑶：“你在这里等我。”
“小心。”洛瑶没有多说废话，只是点了点头。她很清楚，接下来的路，已经不是她能参与的了。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见证者。而苏清浅，才是这个舞台真正的主角。
苏清浅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抬脚迈向了那座沉寂了万古的祭坛。
她的脚，轻轻地落在了那片描绘着古妖图腾的黑色岩石上。
没有阻碍。
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仿佛踏入了一片冰封的湖面。
就在她整个人完全站上祭坛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悠远嗡鸣，在大厅中响起。
以苏清浅的落脚点为中心，地面上那些沉寂的金色纹路，骤然亮起！金光如同拥有生命的血液，顺着那些玄奥的图腾脉络，飞速蔓延开来。一条线，连接另一条线；一个图腾，唤醒另一个图腾。
短短几个呼吸间，整座直径百丈的巨大祭坛，所有的金色纹路，全部被点亮！
金光冲天而起，将整个黑暗的地下空间照得亮如白昼。那些交织的古妖图腾，在金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在地面上缓缓流转，无声地咆哮。
洛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用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她看到了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苏清浅就站在那片金色光海的中央，渺小，却又像是风暴的中心。
与此同时，祭坛外围那十二根巨大的石柱，也开始随之共鸣。石柱上的古妖神雕像，双眼的位置，亮起了两点幽深的光芒，仿佛沉睡了无数纪元的古神，在这一刻，苏醒了过来！
一股比之前厚重百倍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那不再是单纯的气息，而是十二道凝实如山岳般的意志，它们跨越了时空的界限，降临于此，齐齐锁定在祭坛中央那个渺小的人类身上。
洛瑶只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这股威压下战栗，仿佛随时都会被碾碎。她不得不再次后退，直到脊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那股压力才稍稍减轻。
而身处威压中心的苏清浅，感受到的冲击更是难以想象。她的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那十二道意志，不带恶意，却充满了审视、探究与无尽的沧桑。它们像十二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在她的灵魂之上。
但，也就在这股压力达到顶点的瞬间，苏清浅体内的守护血脉，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自发地运转起来。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脏涌出，流遍四肢百骸，抵消了那股巨大的压力。
她咬着牙，缓缓挺直了脊背。
幻境中，金乌与烛龙被天道一剑抹去的画面再次浮现，那份决绝与愤怒，化作了她此刻全部的支撑。她不能退，也绝不会退！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血脉中的不屈意志，那十二道山岳般的威压，微微一顿。
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从地面那流转不休的金色图腾之中，一道道由纯粹光影构成的巨大虚影，缓缓升腾而起。
它们有的生有双翼，遮天蔽日；有的身如巨蟒，头生独角；有的形似猛虎，肋插飞翅……正是那十二根石柱上雕刻的古妖神。
十二尊顶天立地的古妖虚影，将苏清浅团团围在中央。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让空间都为之凝固。
洛瑶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她看到，其中一尊离苏清浅最近的、形似麒麟的虚影，缓缓低下了它那如同山峦般的头颅，一双由光芒构成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苏清浅。
试炼……开始了。
苏清浅抬起头，迎向那十二尊古妖虚影的目光。她没有恐惧，心中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悲怆与亲近。她知道，他们都是被天道镇压的同族，是她血脉的源头。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宏大，仿佛由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的意志，不通过空气，不通过耳朵，直接在她的灵魂最深处，轰然响起。
“携守护之血而来的后辈……”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审视着她单薄身躯下，那颗跳动的、脆弱却又坚韧的心。
“汝，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