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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明末铁院 > 第175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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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的太阳刚爬过东边的土坡,刘家堡外的地平线上就滚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不是云是浩荡而来的清军大军。起初只是远处隐约的旗幡,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那片“乌云”渐渐显露出狰狞的轮廓,甲胄的冷光、兵刃的锋芒、旗帜的猎猎声,混着牛马的嘶鸣,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朝着刘家堡压了过来。

东墙城头,刘江扶着垛口,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见过多隆的三百甲兵,见过黑风寨的流寇,可眼前这支清军,完全是另一个量级,最前方是两百名满洲轻骑兵,身着皮甲,手持马枪,马蹄踏过冻土的声音整齐划一,像擂动的战鼓;骑兵身后是五百名满洲马甲,身披三层铁叶甲,甲叶碰撞发出“哗哗”的声响,队列严整得像用尺子量过,每一步都踏在同一节奏上;再往后,是两千余名汉军步兵,手持长枪、盾牌,组成密集的方阵,方阵两侧各有十门弗朗机炮,由骡马拖拽着,炮口斜指天空;队伍的最后,是十辆巨大的炮车,每辆炮车由四匹健牛拖拽,车轮碾过地面,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那就是让全堡人都心头一紧的红衣大炮。

“那就是红衣大炮?”张奎站在刘江身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曾在山里见过明军的佛郎机炮,可跟眼前的红衣大炮比起来,简直像孩童的玩具——炮身由青铜铸就,长逾两丈,粗得需两人合抱,炮管前端微微上翘,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炮口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透着致命的压迫感。炮车两侧站着专门的炮兵,身着蓝色号服,手里握着点火用的长杆,眼神冷峻地盯着前方的刘家堡。

城头的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连最勇猛的老卒都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长枪。之前铸炮成功的喜悦,在这十门红衣大炮面前,瞬间被稀释得只剩沉甸甸的压力,他们的土炮射程五十步,而清军的红衣大炮,传闻能轰穿三里外的城墙,这般差距,像一道天堑横在眼前。堡内的百姓们也挤在箭塔的了望口,望着那片钢铁洪流,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有胆小的妇人悄悄抹起了眼泪,却不敢哭出声,怕扰乱了军心。

清军大军在距堡三里外停下,旗幡一展,两千余人迅速展开阵型。满洲马甲列在最前,形成一道钢铁防线;汉军步兵分散两侧,开始清理营地场地;炮兵则推着红衣大炮,在阵型中央站稳脚跟,炮口缓缓转向刘家堡的东墙,虽未点火,那十道冰冷的炮口却像十双眼睛,死死盯着城头的每一个人,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就在此时,一支骑兵从清军阵列中冲出,为首的将领身着黑色铁叶甲,腰悬鎏金弯刀,胯下是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正是主帅博洛。他勒住马缰,在距堡一里处停下,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刘家堡的城墙、箭塔和壕沟,眉头微挑,这座土堡的防御,比他预想的更规整:东墙高两丈有余,墙面夯得结实,顶部还堆着沙袋;堡中心的箭塔已初具规模,三层结构清晰可见,顶层的了望哨正探出头观察;城墙外的环形壕沟宽约两丈,沟边堆着新翻的黄土,显然是刚挖成不久。

“倒是有些门道。”博洛低声自语,却没再多看,调转马头返回阵列,抬手一挥,冰冷的命令顺着传令兵的声音传遍全军:“安营扎寨!炮队居中,步兵在外围挖三丈壕沟,设置拒马;骑兵分两队,一队巡逻,一队护卫辎重!日落前,务必完成营地部署!”

清军立刻行动起来,秩序井然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汉军步兵扛着铁铲、锄头,在营地外围开挖壕沟,铁铲入土的声音整齐划一,不到半个时辰,一道浅沟就已成型;负责设置拒马的士兵则将削尖的圆木交叉固定,密密麻麻地排在壕沟外侧,形成一道尖刺屏障;骑兵分成两队,一队沿着营地外围来回巡逻,马蹄声踏得地面咚咚作响,另一队则守护着后方的辎重队,将粮草、火药搬进临时搭建的帐篷。

最让人惊叹的是炮队的部署。十门红衣大炮被稳稳地架在营地中央的高台上,高台由黄土夯实,能抵消炮击时的后坐力;每门炮旁都围着五名炮兵,有的校准炮口,有的检查火药,有的擦拭炮身,动作熟练而沉稳;炮队周围还挖了一圈半人深的防护沟,沟边站着手持盾牌的步兵,严防有人突袭。

刘江在城头看着清军安营的全过程,心里的压力越来越重。博洛的部署没有丝毫破绽——壕沟、拒马防夜袭,巡逻骑兵防骚扰,炮队居中能随时轰击城墙,营地的帐篷按兵种分区,连粮草和火药都分开存放,显然是吸取了多隆被烧粮的教训。这样严谨的布局,彻底封死了他们之前惯用的骚扰战术,也让刘家堡陷入了全方位的包围——东、南、北三面都是清军营地,西面虽未驻军,却也派了骑兵巡逻,想要突围或外出采购粮食,已成奢望。

“堡主,鞑子的营地快扎好了,咱们怎么办?”陈武走到刘江身边,望着清军营地中央那十门红衣大炮,语气里带着焦虑。他原本计划夜间派斥候骚扰,可看着清军营地外围的拒马和巡逻骑兵,知道这招怕是难奏效了。

刘江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清军营地旁的一处土坡上——那里是之前他们试射土炮的地方,如今已被清军的巡逻骑兵占据。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城头的士兵们喊道:“弟兄们,鞑子的营地扎得再牢,炮再凶,咱们也不怕!他们有红衣大炮,咱们有夹心墙;他们有满洲马甲,咱们有壕沟和震天雷!从现在起,城头分三班值守,每班一个时辰,密切盯着鞑子的动向,一旦他们校准炮口,立刻隐蔽!”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虽不如之前响亮,却透着一股咬牙坚持的韧劲。张奎走到城头的床弩旁,用力拉动弩弦,将一支淬毒的弩箭搭在弦上,对准远处的清军巡逻骑兵;李诚则带着预备队,在第二道壕沟旁布置震天雷,将引线拉到隐蔽处,一旦清军突破外墙,就能立刻引爆。

日头渐渐升高,清军的营地已基本成型。连绵的帐篷像一朵朵黑色的蘑菇,环绕着中央的十门红衣大炮;外围的壕沟和拒马形成两道屏障,巡逻骑兵的马蹄声不绝于耳;营地内炊烟升起,却没人敢懈怠,哨兵站在高台上,目光死死盯着刘家堡的方向。

一股彻底的封锁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刘家堡牢牢罩住。刘江扶着冰冷的垛口,望着那十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的红衣大炮,心里清楚:真正的巨兽,已经站在了家门口。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要面对的,将是红衣大炮的轰鸣,是满洲马甲的冲锋,是生与死的极限考验。

风从清军营地的方向吹过来,带着火药和战马的气息,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城头的旗帜猎猎作响,与清军营地的镶白旗遥相对峙,一场注定惨烈的血战,已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