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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明末铁院 > 第43章 兵临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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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的太阳刚爬过树梢,刘家大院外的原野就被一股黑压压的人流覆盖了。

王老虎带来的三百流寇,列成松散的阵型,从东、西、北三面围住了大院。他们大多穿着破烂的甲胄,手里挥舞着刀枪、锄头甚至木棍,脸上带着抢掠后未消的凶戾,嘴里骂骂咧咧地叫阵:

“里面的缩头乌龟!赶紧开门!”

“王大哥说了,献粮献钱,饶你们不死!”

“再不开门,老子烧了你们这破院子!”

污言秽语混着马蹄声、兵器碰撞声,像浊浪一样拍向大院的高墙。被强征来的流民缩在队伍后面,低着头不敢看,只有几个流寇头目骑着马,在阵前耀武扬威。

王老虎没骑黑马,换了匹抢来的灰骡子——他嫌黑马太扎眼,骡子稳当。他勒着缰绳,在离护城河百步外停下,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大院,脸上的疤随着皱眉拧成一团。

比他想的……结实多了。

原本以为就是个土围子,没想到竟是青砖包墙,墙高足有两丈,墙头新修了女墙,垛口后隐约能看到弓手的影子;墙外那道壕沟注满了水,宽得能淹过人,沟边还撒着亮晶晶的东西——他眯眼细看,竟是铁蒺藜,尖刺朝上,显然是防攀爬的。

箭楼也比寻常地主家的气派,四个角各立一座,高过墙头,上面插着旗帜,隐约有弓弦响动,显然是提前备好了箭。

“他娘的,这刘江还真会折腾。”王老虎啐了口唾沫,心里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傲慢压下去。再结实又怎样?不过是堆砖石!他有三百弟兄,是人,是活的!

“大哥,要不直接攻?”身边的喽啰头目按捺不住,摩拳擦掌,“梯子都带来了,搭上去就能爬!”

王老虎摆摆手。他虽粗,却不傻——能不费劲拿下的,犯不着折损弟兄。他指了指身边一个瘦高个:“你去,给他们送封劝降书,就说老子给他们个机会。”

瘦高个是个落魄书生,跟着王老虎混饭吃,连忙掏出早就写好的纸,卷成筒,举着往前走,嘴里喊:“刘少爷!王大哥有令!劝降书在此!请你过目!”

他走到护城河边,不敢再靠近,把纸筒往墙上递:“刘少爷,王大哥说了,只要你献出全部粮食、财物,再把院里的工匠交出来,他就饶你们全院性命!否则……”

话音未落,墙头上突然传来弓弦响。

“咻!”

一支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在纸筒上,“噗”地穿透,将纸卷钉在旁边的土坡上。箭尾嗡嗡颤动,箭杆上还绑着片布条,写着一个字:“滚”。

瘦高个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色惨白:“大……大哥!他射了劝降书!还让咱们滚!”

王老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眼里冒火。他没想到这地主羔子竟敢如此不给面子!

“好!好得很!”他猛地一拍骡子屁股,往前冲了两步,对着墙头吼道:“刘江!你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给你机会你不要,等攻破院子,老子把你扒皮抽筋!”

墙头上,刘江站在箭楼边,手里还握着弓。他看着河对岸暴跳如雷的王老虎,声音平静却清晰:“王老虎,你劫掠县城,屠戮乡邻,手上沾满鲜血,还想让我献粮?做梦!”

“这院子,我守得住!这粮,你抢不走!有本事,就来攻!”

他的声音不大,却借着风势,传遍了原野。

院内,听到对话的护卫队瞬间挺直了腰杆。赵忠握着长枪,对着下面喊道:“弟兄们都听到了!少爷说了,守得住!给老子把弓拉满,把刀磨亮,让这群杂碎尝尝厉害!”

“好!”

九十名护卫齐声应和,声音撞在墙上,又反弹出去,竟压过了流寇的叫骂声。弓手队的张猎户已经搭箭上弦,箭头对准了王老虎的骡子;刀盾队的王二举着藤牌,挡在大门前;长枪队的弟兄们列成横阵,枪尖斜指天空,寒光闪闪。

新加入的护卫也攥紧了武器,那个李村的猎户儿子,第一次真正把箭搭在弓上,虽然手在抖,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的家人在县城被杀,王老虎是他的仇人。

流民们缩在偏院,却没人哭闹。他们看着墙头上挺拔的身影,听着护卫队的呐喊,心里那点恐惧,渐渐被一股“跟着拼了”的狠劲取代。工程队的青壮扛着滚木,往墙根堆得更密;伙房的妇女把热水灌进陶壶,摆在墙根下,随时准备泼下去。

王老虎被刘江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鬼头刀,刀尖指向大院:“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弟兄们!搭梯子!填壕沟!老子今天非要拆了这破院子!”

“杀!杀!杀!”

三百流寇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树叶簌簌落。几十个流寇抬着梯子往前冲,还有人扛着门板、石块,想扔进护城河填出一条路;弓手们也张弓搭箭,对着墙头乱射,箭矢像雨点一样落在墙上,“噼啪”作响。

刘江眼神一凛,对着下面喊道:“弓手队!瞄准填沟的!放箭!”

“咻咻咻!”

墙头的弓手同时松弦,二十支箭带着锐啸飞出,精准地射向扛着门板的流寇。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流寇惨叫一声,中箭倒地,后面的人吓得一滞,队形顿时乱了。

“工程队!滚木准备!”刘江又喊。

墙根下的工程队猛地推倒滚木,碗口粗的木头顺着墙坡滚下去,“咚咚”地撞在护城河岸上,溅起水花,差点砸中靠近的流寇。

王老虎见状,怒吼道:“怕个球!冲!谁先爬上去,赏银十两!”

重赏之下,流寇们又红了眼,嗷嗷叫着往前冲,有的举着盾牌挡箭,有的继续往沟里扔石块,护城河的水面渐渐被填高了一块。

箭矢往来,滚木轰鸣,喊杀声、惨叫声混在一起,彻底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兵临堡下,大战,终于爆发。

刘江站在箭楼,望着墙外汹涌的人流,握紧了手里的弓。他知道,这将是他们面临的最艰难的一战——三百流寇,是白狼帮的六倍,是黑风寨的十倍。

但他看着身边紧握武器的护卫,看着墙下忙碌却有序的工程队和后勤队,看着偏院角落里攥着木棍、眼神倔强的流民,心里那股沉下去的劲,又一点点提了上来。

这墙,他们守得住。

因为身后,是家。

是四百多口人,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