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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明末铁院 > 第63章 人心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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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清晨,刘家堡的轮廓在薄雾中渐渐清晰。

天刚蒙蒙亮,西院的工匠坊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王铁山带着学徒们赶制箭镞,风箱拉得“呼嗒呼嗒”响,火星子溅在地上,映亮了他们布满老茧的手。东院的伙房飘出炊烟,春桃带着几个妇女正往大锅里倒糙米,水面浮着几片野菜,虽简单,却冒着热气,比外面啃干硬窝头强上百倍。

校场上,护卫队的训练声穿透薄雾。长枪队列着方阵,“一二、一二”地踏着步,枪尖斜指天空,整齐得像一片钢铁丛林;弓手队在练移动靶,张猎户站在旁边,偶尔喊一声“偏了!再往左挪半寸!”,少年们咬着牙调整姿势,手臂酸得发抖也不肯放下弓。

偏院的空地上,几个老人正带着孩子晒太阳。孩子们穿着打补丁的衣裳,却干干净净,手里攥着用麦秆编的小玩意儿,追着跑着笑。一个从张家口逃来的老汉,正蹲在田埂上翻土,准备种些耐寒的菠菜——这是堡里分给他的半亩地,他总说:“在这儿能种地,能看着娃笑,比在外面提着心过日子强。”

这就是刘家堡的日常。

没有锦衣玉食,顿顿是掺了野菜的糙米稀粥;没有绫罗绸缎,人人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甚至连睡觉的窝棚,也是用茅草和泥土搭的,漏风漏雨是常事。可没人抱怨。

因为这里有秩序。

人口册和物资册挂在祠堂墙上,谁该领多少粮、谁该干什么活,明明白白,没人浑水摸鱼;贡献点木牌在手里传着,多干多得,哪怕是杂役队的少年,也知道“好好干活能换布给娘做衣裳”,心里有盼头。

因为这里有安全。

堡墙修得厚实,壕沟里插着铁蒺藜,暗哨放出去十里地,夜里能听到巡逻的脚步声,却听不到流寇的叫骂和马蹄的轰鸣。有次几个流民梦到蒙古骑兵杀来,惊醒后看到墙头上的火把,抱着膝盖哭了——哭的是后怕,也是庆幸:“还好在这儿,还好在这儿。”

前几日,有个从南边逃来的商人,想带着货物穿堡而过,见堡内安稳,竟主动提出“留下帮着记账,只求给口饭吃”。他说:“外面县城被流寇占了,村镇被骑兵踏了,走一路见一路死人,也就这儿,还像个能活人地方。”

这种“安稳”,在乱世里比黄金还珍贵。

新老居民们渐渐把这里当成了“家”。

王铁山的铁匠铺缺炭,几个流民主动扛着锄头去后山砍树,说“铁匠师傅打箭头护咱们,咱们也得帮衬”;李郎中的药材不够,有妇女翻出陪嫁的银簪,说“拿这个去换药,伤员不能等”;甚至连孩子们,看到护卫队训练辛苦,会偷偷把攒的野果子放在校场边,跑得远远的,怕被发现。

有次夜里下大雨,偏院的窝棚漏雨,几个青壮没等招呼,自发扛着茅草去修补,浑身淋透了也没喊一声——他们说:“漏了咱一起修,这是咱的窝。”

人心,就是这样一点点聚起来的。

没人再提“刘家大院”,都叫“刘家堡”;没人再分“刘家人”和“流民”,见面都喊“张大哥”“李婶”;甚至连刘江的称呼,也从“刘少爷”慢慢变成了“刘头领”——不是因为敬畏,是因为认同。

他们知道,是这个年轻的头领,带着人修墙挖沟,挡住了流寇;是他让人做火箭、造抛石机,吓退了勒索的溃兵;是他立了册子、定了贡献点,让大家有饭吃、有活干,不用再像无根的草一样飘着。

这天午后,刘江去工匠坊看新做的火箭。刚走到门口,就见王铁山正拿着个新打出来的铁矛头,对学徒说:“打磨得再亮些!这是给护卫队换的,刘头领说了,枪尖利一分,弟兄们就安全一分。”

路过校场,赵忠正手把手教一个新兵握枪,嘴里念叨:“重心沉下去,别慌——刘头领说了,枪阵不散,咱们就守得住。”

走到田埂边,那个张家口来的老汉看到他,直起腰笑了:“刘头领来啦?你看俺种的菠菜,发苗了!等长大了,给护卫队送些去!”

刘江笑着点头,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自己的权威不是靠“刘家家主”的身份,也不是靠刀枪威慑,是靠这一天天的安稳,靠这“有饭吃、能活着”的实在,一点点攒起来的。

夕阳西下,堡内升起炊烟,训练的喊杀声停了,工匠坊的打铁声也歇了。人们端着粗瓷碗,蹲在窝棚门口吃饭,孩子们在旁边追逐嬉闹,偶尔传来几声笑。

墙外,是流寇横行、骑兵肆虐的乱世,是人命如草芥的地狱;墙内,虽艰苦,却有秩序、有安全、有烟火气,像一片被遗忘的桃源。

刘江站在堡墙上,望着这一切。他知道,人心向背,是乱世里最坚实的堡垒。只要这人心不散,这秩序不乱,哪怕将来蒙古骑兵真的杀到城下,哪怕再遇到更凶悍的敌人,他们也有底气——不是靠他一个人,是靠这四百多口拧成一股绳的人,一起守下去。

晚风掠过墙头,带着饭菜的香气和孩子们的笑声。刘江握紧了腰间的刀,眼神平静而坚定。这刘家堡,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堡垒,是所有人的家。而他,是这个家的守护者。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