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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太后别点灯,奴才真是皇上 > 第208章 你的酒,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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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你的酒,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叶展颜见李云韶让人抱来一坛子酒,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然后,他手持刚才酒碗,朗声吟诵起来,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他一开口,现场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盯着叶展颜在看。

李云韶的眉头也开始拧蹙在了一起。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着鞭跨马涉远道。”

说着,他缓步往前踱了几步,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柳文卿的面色已经有些难看,看向叶展颜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家伙肚里当真是有东西呀!

当就在他想要使坏打断对方思路时。

叶展颜却先一步提高嗓门念出了最后两句。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一首诗吟罢,整个暖香阁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云韶听完看向叶展的眼神也变了。

她紧蹙的眉头如冬雪遇阳般迅速化解开来。

这首诗……太长,太奇,太豪迈!

从山中归来的闲适,到烹鸡酌酒的欢愉,再到高歌起舞的狂放,继而笔锋一转。

引出了“游说万乘”、“着鞭跨马”的雄心壮志,以会稽愚妇的典故蔑视世俗眼光。

最终,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等石破天惊之语作结!

气势磅礴,一波三折,将一种极度自信、睥睨世俗、急于建功立业的豪情抒发得淋漓尽致!

更绝的是,它完美契合了柳文卿那近乎刁难的规则。

“白酒”开篇,“蓬蒿”收尾,天衣无缝,仿佛这首诗天生就是为了此刻而存在!

在这个没有李太白的大周,这首《南陵别儿童入京》带来的震撼,是颠覆性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晋王李泓基。

他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酒液洒出都浑然不觉。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叶展颜,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

这已经不是“有才”能形容的了,这是旷世诗才!

一个太监,怎会有如此胸襟气魄?

这诗句中的豪情与抱负,简直不像一个内宦所能拥有!

怪不得!

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能受太后器重!

现在知道了,现在终于知道了!

那些原本为叶展颜担心的官员、文人,此刻已是瞠目结舌,喃喃重复道。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这是何等气魄!”

“我……我都不知该如何赞这首诗了……词穷,我竟词穷了!”

“我只想说……诗仙当如斯焉!”

李云韶脸上的得意和挑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茫然。

她看着叶展颜,又看看身边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浑身开始不受控制颤抖的柳文卿,一颗心直往下沉。

柳文卿那首精心准备的诗,在这首如同天河倒泻般的诗篇面前,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柳文卿本人,更是如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

他张大了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引以为傲的才学,他苦心设置的难题,在对方这信手拈来、却足以传唱千古的诗句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所有的表演都成了衬托对方高大的背景。

“噗——”

急火攻心之下,柳文卿喉头一甜,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随后,他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文卿!”

李云韶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他。

叶展颜却仿佛没看到这混乱的一幕。

他将手中那碗一直端着的酒,缓缓地、平稳地放回了柳文卿面前的桌案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目光平静,语气依旧淡然,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

“柳秀才,你的酒,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暖香阁内,落针可闻。

那口刺目的鲜血溅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如同在众人心头重重一击。

柳文卿面如金纸,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李云韶搀扶才未倒下。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口中反复喃喃。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毕生构建的才子骄傲,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灭。

李云韶扶着柳文卿,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

她抬头看向叶展颜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愤怒。

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惊悸。

她想斥责叶展颜咄咄逼人,想维护柳文卿最后的尊严。

可那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如同洪钟大吕,依旧在她脑海中轰鸣回荡,震得她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晋王李泓基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色一沉,对左右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柳秀才身体不适,还不快扶下去歇息,速请郎中!”

几名侍从连忙上前,从李云韶手中接过几乎瘫软的柳文卿,半扶半抬地将他搀离了暖香阁。

那碗被叶展颜放回桌上的酒,孤零零地留在那里,仿佛是对柳文卿最大的嘲讽。

阁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丝竹早已停歇,歌舞姬垂首屏息,官员女眷们眼神躲闪,无人敢在此刻轻易开口。

叶展颜方才展露的,已不仅仅是诗才,更是一种睥睨众生、深不可测的压迫感。

叶展颜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整理了一下并无形乱的衣袖,对着主位上神色复杂的晋王微微拱手。

其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王爷,看来咱家一时兴起,与柳秀才切磋诗文,竟引得秀才身体不适,扰了王爷雅兴,实在是罪过。”

晋王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提督言重了。是那柳文卿学艺不精,心性不堪,自取其辱,与提督何干?”

“提督真乃大才,小王今日方知何为‘真人不露相’!”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既有恭维,更有深深的忌惮。

叶展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回道。

“王爷过誉。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如今雁门新破,河西告急,军情如火,这些风花雪月之事,还是暂且放一放吧。”

他轻描淡写地将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文斗定性为“雕虫小技”、“风花雪月”,更是无形中抬高了自身的格局。

“提督所言极是!”

晋王立刻顺势下坡,神色一正说道。

“军国大事为重!”

“本王已命人备好详尽的边关舆图与军情奏报,明日便请提督与黄将军一同商议退敌之策。”

“如此甚好。”叶展颜颔首,“今日酒已尽兴,咱家便先行告退了。”

他不再多看失魂落魄的李云韶一眼,也无视了满座敬畏交加的目光。

他转身在那众东厂番役的簇拥下,从容不迫地离开了暖香阁。

夜色深沉,晋王府的灯火在他身后渐渐模糊。

叶展颜登上轿舆,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平和也消散殆尽,只剩下深潭般的冷寂。

来福跟在轿旁,小心翼翼地问。

“督主,那柳文卿……”

“一个无足轻重的酸儒罢了。”

叶展颜闭目养神,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倒是那位乐平郡主……传令下去,给咱家仔细查查这个柳文卿的底细,以及他是如何与郡主结识的。记住,要隐秘。”

“是,督主。”

“对了,等会你亲自去找她,邀约她今晚来行辕一叙,就说我有话想跟她说……”

“是,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轿子平稳地行进在忻州城的夜色中。

叶展颜知道,经此一夜,他在并州的处境已然不同。

晋王会更加警惕,那位乐平郡主恐怕更是恨他入骨。

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脑海中浮现的,是那首《南陵别儿童入京》的末句。

“我辈岂是蓬蒿人……”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傲岸的弧度。

这并州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而他叶展颜,注定不会是那淹没于蓬蒿之间的庸碌之辈。

“今晚……咱家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