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军耳朵里满是大家的议论声,再看看他们投向自己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只觉得热血上头,脑袋一阵眩晕。
脚下一个踉跄,好险没有摔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哭丧着脸说,“郑所长,原来你知道这事,那我就没必要隐瞒了。”
“是我爹把我枪给偷出来,说来大槐树村打野猪,结果我爹死了,枪也没了。”
“这事我已经向我们大队王支书汇报过了,本来打算再找上几天,若是实在找不到,就只能回村自首了。”
关小军说他的枪是被老爹关大山给偷走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削弱他的责任。
现在他爹死了,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以说是死无对证。
郑天寿却是颇感兴趣地瞪着关小军:“哦,那你说说,你为什么怀疑是杨会计拿了这把枪?”
“我……只是猜测而已,结果是我猜错了。”
关小军自然不能出示自己的证据。
那张带血的麻栎叶子,是关小军的底牌,他现在不能拿出来。
他是怕把杨令仪给逼急了,把一切都交代出来,那样他一样要完蛋。
只是丢枪,大不了去蹲几年牢。
但要是加上借枪杀人,跟间接投毒害死二十多条人命,他估计要吃枪子!
杨令仪微微一笑。
她有点欣赏关小军的演技,没想到这个貌似忠厚老实的人,说起瞎话来,根本不带眨眼的!
“嗯,关小军,我暂且认为是你猜错了,现在轮到下一个了!”
郑天寿把目光转向宋金:“宋金队长,你在卫生院里,说死掉的那二十多个人,全都是误服了宋铜买来的耗子药,对不对?”
宋金急忙点点头:“没错,郑所长,是我三弟误把买来的耗子药当成佐料放进菜锅里,这才吃死了那么多人!”
郑天寿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慢慢旋开瓶盖,递到宋金面前,“宋队长,麻烦你凑过来闻一下!”
宋金不敢怠慢,急忙凑过来在瓶口位置闻了一下。
“阿嚏!这玩意太难闻了,一股子臭大蒜味,这是啥啊郑所长?”
宋金老脸猛地接连抽动,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郑天寿板起脸,大声训斥:“看清楚,宋队长,这就是耗子药,跟你三弟宋铜在供销社买的耗子药一模一样!”
“我想问一下,既然这玩意味道这么难闻,你三弟宋铜怎么可能把它当做调味料,投放到你们吃的菜里面?”
宋金一下子慌了神,思索一下,勉强给出解释:“这我哪知道?可能是我那三弟一时间昏了头,才把这玩意放菜锅里了吧?”
郑天寿冷冷一笑:“宋金,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你三弟错把耗子药当调味品放菜锅里了,是他自己承认的?”
宋金摇摇头,“这倒没有,三弟跟他婆娘吃的最多,最先不省人事,根本就说不了话。”
郑天寿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邃:“难道是你们亲眼看着宋铜把耗子药,倒进煮菜的锅里了?”
宋金摇摇头:“这咋可能啊?要是有人看到他往菜里放耗子药,谁还敢吃?”
郑天寿突然板起脸:“宋金,既然宋铜没说是他投的毒,你们也没人看到他把毒药放锅里,那你们为什么说是你宋铜投的毒?”
宋金有些着急了,口不择言地说:“这是我们猜的,家里这么多人 ,就宋铜买了耗子药,不是他投的毒还能是谁!”
郑天寿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份鉴定报告,打开给宋铁看:“看清楚,这是县局给的检测结果,这种耗子药毒性虽然很强,但也有个限度,最多能导致6-10个成年人中毒死亡!”
“而那晚你们吃了大锅里的炖菜,整整死了26人,还清一色是身体健康的青壮年,远远超出一瓶耗子药的毒力上限!”
“也就是说,那晚你们会餐吃掉的炖菜里的耗子药,根本不可能是宋铜投的毒!”
“宋铁啊宋铁,你糊涂啊!都是因为你的错误判断,让我们工作出现了失误,让真正的投毒人至今还逍遥法外!”
“我……郑所长我……!我三弟他……我……。”宋金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他自然知道这事不是三弟宋铜干的。
但要是不让他来背这个锅,他们做下的那些龌龊事可就全都要曝光了!
宋铁用阴狠的目光看向人群,果然找到了那个报案的女知青蒋欣,顿时气的浑身乱颤。
都怪这个杀千刀的女知青,好端端的报啥案啊!
现在都快被郑所长给逼死了,该怎么办啊!
突然,人群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红衣服小姑娘,突然放声大哭:“哇!我说俺爹跟俺娘不是杀人犯,你们还不信!嗷嗷嗷……爹,娘,你们听见了吗,帽子叔叔为你们申冤了!”
“嗷嗷嗷嗷!大爷你不是人,你无凭无据的凭啥冤枉我爹跟我娘?”
“这些天里村里孩子都说我是杀人犯的孩子,都不跟我玩,说我爹害死了他们家大人,我都快被他们骂死了!”
“我早就跟你们说,我爹买的那瓶耗子药用了一半,另一半丢河里了,你们还不信,说我小孩子胡说八道,让我闭嘴!”
“嗷嗷嗷嗷……现在怎么样,帽子叔叔都说不是我爹投的毒,我爹我娘死的太冤了,你们以后再也不能说我是杀人犯的孩子!”
正在放声大哭的小女孩,正是宋铜跟赵二妞的女儿宋洁。
宋金一听这个小侄女在哭泣,顿时就觉得天塌了。
他急忙朝着人群里看去,果真看到宋洁身后站着一个胖胖的小老头,忍不住骂道:“赵牛套,我不是让你把你外甥女接走了吗,你咋又给送回来了呢!这不是给老子添乱吗!”
赵牛套是宋洁的姥爷。
前几天宋金让他把外甥女宋洁接走,并且给了他十块钱抚养费,让他看好这个小姑娘,没事别回来。
结果还没过去几天,赵牛套就偷偷带着宋洁回来了,宋金心中自然很恼火。
谁知道赵牛套一开口,也是满腹的牢骚:“宋队长,你说的轻巧,我要不是在家里待不下去了,能来你们村吗?”
“你是不知道,摩天岭那群无赖找不到关小军,全都去我家里跟我闹,说是我闺女、女婿害死了他们家人,必须要我赔钱!”
“老汉我清清白白的活了大半辈子,啥时候受过这种气?”
“你是没看到,那帮人把我家里东西都给砸了,我好险没被他们给折腾死,这才不得不带着老伴来你们村来避避风头。”
人群中,大腚丑妇李翠翠忽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郑所长,牛套大哥,我可以作证,宋洁说她爹把耗子药丢进河里,应该是真的。”
“九月初八那天下午,我看见宋铜鬼鬼祟祟的走到小河边,往河里倒了点东西。结果第二天,下游的红石岭村村民都在骂,说河里有大量死鱼!”
“这些死鱼,肯定是那瓶耗子药做的怪。照这样说来,宋铜那瓶耗子药早就没了,不可能又去下毒,害死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