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夜色中疾驰,最终停在了南锣鼓巷的巷口。
“林局,到了。”李建停下车,回头说道。
“嗯。”林东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没有让李建把车直接开到院门口。
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一点反常的举动,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深夜的胡同,寂静无声。
只有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东走在前面,李建提着一个黑色的医疗箱,跟在后面。
箱子里,是林东吩咐他准备的一些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备用的药品。
走到95号院门口,林东停下了脚步。
院子里,还隐隐传来许大茂那得意洋洋的训话声,和街坊们的奉承声。
林东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没有进去,而是绕到后院,从一处不起眼的矮墙,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李建也紧随其后。
两人落地无声,好像两只夜行的狸猫。
后院,一片寂静。
林东家的后罩房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窗户上,映照出两个小小的身影。
是小月和小星。
这么晚了,她们还没睡。
林东的心,没来由地一软。
连日来的奔波和杀戮,让他那颗早已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为的,不就是守护好窗户里那两盏温暖的灯火吗?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认身上没有沾染到血腥味,才走到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呀?”
屋里,传来林小月警惕的声音。
“小月,是我。”林东柔声说道。
“哥!”
“是哥哥回来了!”
屋里,传来一阵惊喜的欢呼和“蹬蹬蹬”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林小月和林小星,像两只快乐的小燕子,一头扎进了林东的怀里。
“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好想你!”
“哥哥,抱抱!”
林东蹲下身,一手一个,将两个妹妹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闻着她们身上那熟悉的、带着淡淡奶香味的气息,感觉自己浑身的疲惫和伤痛,都在这一刻,被驱散了。
那颗因为杀戮而变得冰冷的心,也重新被温暖所填满。
“好了好了,先进屋,外面冷。”
林东笑着,揉了揉两个妹妹的头发。
走进屋里,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煤炉烧得很旺,上面还温着一锅小米粥。
屋子不大,但被两个妹妹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哥,你吃饭了吗?我给你盛碗粥喝吧?”林小-月懂事地说道。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林东摇了摇头,他拉着两个妹妹,在床边坐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们在等你呀。”林小星抢着回答,“哥哥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们担心你。”
林东的心里,又是一暖。
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的李建。
“李建,东西放下,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八点,来接我。”
“是,林局。”李建放下医疗箱,敬了个礼,悄悄地退了出去。
“哥,那位叔叔是谁呀?”林小星好奇地问道。
“是哥哥的同事。”林东笑了笑,他拉过被子,盖在两个妹妹的腿上。
“好了,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不要,哥哥给我们讲个故事吧?”林小星拉着林东的胳膊,撒娇道。
“好,讲故事。”
林东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靠在床头,将两个妹妹搂在怀里,开始给她们讲起了《西游记》的故事。
从孙悟空大闹天宫,讲到被压在五指山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像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
没过多久,两个小丫头就在他的怀里,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沉沉地睡去了。
林东低头,看着她们那恬静的睡颜,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们放平在床上,为她们盖好被子。
然后,他才站起身,走到桌边。
他脱下外套,露出了吊在胸前的左臂。
他解开绷带,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在灯光下,那道从肩膀一直划到手肘的伤口,依旧显得有些狰狞。
他从医疗箱里,拿出新的纱布和药品,熟练地为自己更换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很稳,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处理好伤口,他并没有立刻休息。
而是走到窗边,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深邃而冰冷。
决战,就要来了。
刘芳虽然跑了,但她一定还藏在京城的某个角落。
而那个代号“钟表匠”的幕后黑手,在得知“裁缝”被通缉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乱。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黑色的,巴掌大小的铁牌。
是傍晚时分,孙正国派人紧急送到他手里的。
据说是傻柱和秦淮茹,从易中海的遗物里找到的。
林东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铁牌上那诡异的符号。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秦淮茹……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看来,是时候,去见一见她了。
或许,她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林东收好铁牌,重新关上窗户。
他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妹妹们,眼神中的冰冷,再次被温情所取代。
他走到煤炉边,将那锅早已温热的小米粥,又往炉火中心推了推。
明天,又将是血雨腥风的一天。
但在此之前,他想先享受一下,这片刻的、来之不易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