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彻底疯掉的孙志高,李姝和王振国都沉默了。
他们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反而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感觉。
震撼,忌惮,还有一丝……不寒而栗。
林东的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没有动用任何一件传统意义上的刑具,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将一个意志如钢铁般的顶级特务,活生生地,逼成了一个疯子。
这种从精神层面上的彻底摧毁,远比肉体上的死亡,要来得更加震撼,也更加残忍。
“疯了?”
林东看着傻笑流口水的孙志高,眉头微微皱起。
他伸出手,在孙志高的几处穴位上,迅速地点了几下。
原本还在痴笑的孙志高,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竟然奇迹般地,重新聚焦了一丝神采。
他虽然还是痴痴傻傻的,但至少,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了。
“这……”李姝看得目瞪口呆,“你……你还会点穴?”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认识林东之后,正在被一遍又一遍地刷新。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本事?
“略懂一二。”林东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之所以没让孙志高彻底疯掉,是因为,他还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把他,和陈岩石,一起带下去,分开看管。”林东对王振国吩咐道,“记住,24小时监控,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有机会串通。”
“是!林局!”王振国连忙应道,招呼着手下,将两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老特务,拖了下去。
审讯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林东和李姝两人。
李姝看着林东,嘴唇动了动,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表达自己的震惊,想表达自己的敬佩,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任何言语,在林东刚才那神鬼莫测的手段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想说什么?”林东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动开口。
“我……”李姝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语气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审讯的最高境界,是让犯人开口说实话。”
“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最高境界,是让他连说谎的念头,都不敢有。”
她看着林东,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敬畏。
“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林东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当他觉得,说谎的代价,比死亡更可怕的时候,他自然就只会说实话了。”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沈醉会出卖他的?”李姝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巨大疑惑,“难道……沈醉真的跟我们联系了?”
“当然没有。”林东摇了摇头。
“那你是……”
“我诈他的。”林东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诈他?”李姝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就……就这么简单?”
“有时候,最简单的,就是最有效的。”林东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解释道。
“从孙志高的履历,我就能判断出,沈醉这种老牌特务头子,是他这类‘孤狼’唯一的精神寄托和信仰。”
“要摧毁他,就必须先摧毁他的信仰。”
“而沈醉,现在是什么处境?他被我们死死地压制在港岛,像一条丧家之犬,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回到养老。为了这个目标,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出卖一个早已失去联系,甚至可能会威胁到他自己的潜伏棋子,来换取后半生的安逸。这笔买卖,你觉得,他会不做吗?”
李姝听得茅塞顿开。
她明白了。
林东根本就不需要沈醉真的联系他们。
他只需要,将一个最符合逻辑,最能击中孙志高内心弱点的“事实”,血淋淋地摆在他的面前。
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孙志高,他信了。
再加上陈岩石这个“人证”的配合,孙志高那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仰,自然会瞬间崩塌。
好一个林东!
好一个滴水不漏的连环计!
他不仅算计了敌人,甚至连自己人(陈岩石),都成了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李姝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无力感。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达不到这个男人的高度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林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真判官’这条线,算是断了。接下来的重点,就是那个‘幽灵战队’,和琉璃厂的‘文宝斋’了。”
“你有什么计划?”李姝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计划很简单。”林东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斩草,要除根。”
“明天,我们去会一会那个‘文宝斋’的掌柜,孙茂才。”
“我要让他,把那个‘幽含战队’的队长‘屠夫’,亲手,给我请出来。”
“请君入瓮。”
……
第二天,琉璃厂。
这里是京城最有名的古玩字画一条街,清晨的阳光,洒在青砖灰瓦上,到处都透着一股子古色古香的韵味。
“文宝斋”的铺门,刚刚打开。
掌柜孙茂才,正拿着一块抹布,慢悠悠地擦拭着柜台上的一个清代青花瓷瓶。
他看起来,和这条街上任何一个普通的古玩店老板,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他擦拭的动作,却极有规律,每擦三下,手指就会在瓶身上,不经意地,敲击一下。
这是他和上线之间,约定的“安全”信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打扮都像个暴发户的胖子,摇着一把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老板,你这儿……收不收好东西啊?”
来人,正是被林东再次征调过来的,许大茂。